随着大锅的冒出来的肉香味越发浓郁,那些刚才已经回家准备馒头和窝窝头的妇女也大都忍不住走出了家门,大家伙儿三五成群凑在一起一边随意聊着天,眼神却一边不时的瞟向大锅的方向。
至于那些孩子们更是凑到大锅跟前,眼珠子就差冒出火了。
此时贾张氏也挤在几个妇女之间,一边不停地吞咽着口水,一边随口应付着旁边妇女的话语,如果不是那大锅里的肉香味太过于诱人,好几天都没有出门的贾张氏,说啥也得跟同伴们好好聊聊。
易曲氏静静地坐在自家的客厅里,只不过此时脸上的表情已经柔和了许多,今天傍晚接连发生的事情,让她的心情十分复杂,先是东跨院于少东家让许富贵和何大清给自己分肉和面粉,接着许富贵得知自己正在为找不到合适的房子发愁时,拉着何大清一起给她出谋划策,而何大清更是直接替自己跑到隔壁东跨院于家,询问自己想买阎埠贵铺面和房子的事,那位于少东家果然如同许富贵和何大清猜测的那样,根本就对阎家的房子没有丝毫兴趣,还告诉了何大清,阎埠贵必须在三天之内搬离四九城的事情,这样一来也让她和何大清、许富贵心里有数,可以借机压压阎埠贵的价格。
跟阎埠贵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易曲氏当然清楚这就是一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没有占到便宜就算自己吃亏的主。如果阎埠贵知道是自己想买铺面和房子,绝对会狮子大张口,报出一个天文数字。
只不过现在已经知道了阎埠贵的所有底细,也就不用担心压不下价来。其实易曲氏也没有想到要趁火打劫、故意报出一个超低价格,只要是正常的市价她也就心满意足了,有了在正阳门的两间铺面,到时候只要能够租出去,光是吃房租金也够自己过日子了。
只不过正是因为了解阎埠贵这个算盘精,易曲氏才宁愿让许富贵和何大清赚点茶水费,也绝对不会多给阎埠贵一分一文,就算是自己多给阎埠贵再多的钱,他也只会觉得是他自己算计高明,而根本就没有丝毫的感激之情。
可是只要何大清和许富贵能够帮忙把铺面和房子顺利买下来,自己给出去的茶水费就值得,而且易曲氏心里也在盘算,今后一段时间里,自己一个人生活在九十五号四合院里,就需要跟这里居住的有能力的人家打好关系,万一自己有啥事儿时,人家也能够搭把手。
如今九十五号四合院里,真正有能力的住户也就是何大清和许富贵了,至于贾富贵虽然是娄氏轧钢厂里的高级钳工,只不过就他的为人,自己可是避之不及。
现在何大清一家跟东跨院于少东家一家关系不错,再加上他本人就是一个出名的厨子,专门给娄氏轧钢厂里的那些领导做小灶,经常能够接触到一些有权有势的人物;许富贵自己曾经给娄老板开过好几年的小汽车,如今又是娄氏轧钢厂唯一的放映员,他老婆现在还是娄家的佣人,因此许家在这个四合院里绝对没有人敢欺负。
可是想要以后跟何家、许家打好关系,自己该怎么做?易曲氏苦思冥想了许久,突然抬头看到了手里牵着儿子站在家门口看热闹的何柳氏,心里不由一动,何柳氏如今怀孕不少日子,何家在这里也没有啥亲戚,如果自己能够主动帮帮忙,不仅能够还人家何大清的人情,还能够在今后的日子里走得更近。
心里有了决定的易曲氏顿时感觉浑身轻松了不少,她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脸颊,起身从橱柜上拿出两瓶西凤酒,脚步轻盈地走出了家门。
易曲氏来到抄手游廊边,笑着把手里的两瓶西凤酒、递给正在跟几个男人一起抽烟聊天的许富贵:“许师傅,我家里这两瓶白酒算是请大伙儿今晚驱驱寒气,大家伙儿可别嫌弃呀。”
不等许富贵说话,旁边的刘海忠就咧着大嘴笑呵呵地说:“易嫂子太客气了,西凤酒可是好酒呀,今儿个大伙儿算是有口福了。”
许富贵接过酒瓶,笑着说道:“易嫂子,我替大伙儿谢谢您了,咱们都住在一个四合院里生活,都说远亲不如近邻,今后易嫂子一个人也不容易,有需要咱们这些老街旧邻搭把手儿的事情,尽管开口,咱们四九城的爷们儿可不是差事儿的人。”
其他几个男人也都是随声附和,不过更多的则是不时瞟向拿在许富贵手里的西凤酒。
易曲氏也没有在这里多耽搁,而是笑着向大家伙儿道谢后,迈步走向了正站在何家门口的何柳氏娘俩。
走到距离何柳氏一步多远的地方,易曲氏停下了脚步,有点迟疑地说道:“何家妹子,我有几句话想着跟你说说,不过我现在刚刚办过家里的丧事,别冲撞着你肚子里的孩子,我就在这儿说,行吗?”
何柳氏可是上过正儿八经的初中,接受的都是现代教育,如果不是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何大清,而且现在这个兵荒马乱的世道,自己能够遇上一个身强体壮、还有着一身不错厨艺的顺眼男人也是缘分,因此就毫不犹豫地选择留在四九城并下嫁给了何大清,事实证明自己的选择没有错,何大清婚后至今一直把自己当成了手心里的宝贝,平日里呵护备至,让她感到十分幸福。
今天何柳氏坐在自家的客厅里,已经看到了许富贵和易曲氏在交谈,而且还把自己丈夫也叫了过去。
毕竟当时许富贵就站在中院里吆喝叫老贾和易曲氏出来分肉分面粉,何柳氏的耳朵又没有聋,当然听得十分清楚,她也明白这是许富贵在故意告诉九十五号四合院里的住户们,人家于少东家宽宏大量,根本就没有跟贾富贵和易曲氏计较过去发生的那点儿不愉快,何柳氏也不得不承认,这个许富贵办事就是圆滑、懂得变通,自己丈夫何大清肯定不会想得这么周全,不过自己也不希望丈夫变成许富贵那样的人物。
现在看到易曲氏的模样,何柳氏微笑着说道:“易嫂子,那些就别放在心上,来吧,咱们屋里说说话,外面毕竟太冷了。”然后对站在身旁跃跃欲试的儿子说道:“去你爹那边玩会儿吧,注意离着大锅远一点儿。”
柱子听完赶紧答应一声就快步跑了出去,他看到四合院里的那些孩子们都聚在一起十分热闹,早就想着过去玩了,可惜没有娘的允许,他也只能老老实实地站在这里眼巴巴看着别人嬉戏打闹。
何柳氏推开房门,做出一个邀请的手势,易曲氏也没有犹豫,迈步走进了何家。
易曲氏并不是第一次来何家,以前何大清也会经常叫易中海过来何家喝酒,偶尔还会叫上易曲氏一起过来吃饭。
示意易曲氏请坐后,何柳氏拿起八仙桌上的茶壶,给对方倒上一杯茉莉花茶,微笑着说道:“易嫂子,您也知道我现在身子有孕,也不好过去看看您。”
易曲氏苦笑着说道:“何家妹子,我知道你不是出身普通人家,见识也不是那些普通家庭妇女可以相提并论,今天过来就是想跟你商量一件事情。”
听到易曲氏的话,何柳氏也没有反驳,只是微笑着看向对方。
易曲氏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茉莉花茶,然后徐徐开口道:“我这些日子一直都在四处寻找合适的房子,毕竟现在住的是娄氏轧钢厂的房子,如今易中海不在了,估计等过了年娄氏轧钢厂就该来让我腾房子了。”
何柳氏依旧没有开口,易曲氏所说的事情也实属正常,居住在这里的娄氏轧钢厂的那些技术工人,每个月也只需负担不到外面房租的一半,这也是娄氏轧钢厂对于这些技术工人的照顾,易中海活着肯定可以继续住在这个四合院里,如今易中海死了,而且死法还有些丢人现眼,娄氏轧钢厂没有马上赶易曲氏腾房子,已经够仁义了。
易曲氏知道自己在何柳氏这个聪明女人面前,根本就没有必要遮遮掩掩,那样的话反而显得自己不够真诚。
于是易曲氏就把刚才自己跟许富贵和何大清所谈的关于购买阎埠贵铺面和房子的事情和盘托出。
何柳氏听后也不得不承认易曲氏这个选择不可谓不算得上是一举两得之举,不仅能够解决了自己眼下马上就要居无定所的窘境,而且还给自己找到了一个比较稳定的生存之法,毕竟虽然一千多块现大洋听上去数量不少,对于那些普通家庭而言绝对算得上是一笔巨款了,可是有一个词叫坐吃山空,易曲氏如今也不过才三十出头,想靠着这笔钱度过余生,显然根本就不可能,而她能够得知阎埠贵准备出售位于正阳门的两间铺面后,当机立断决定一起买下来,用以日后出租,这也让何柳氏再次认真地在心里对这个以前并没有太在意的女人重视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