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英内功太过深厚。
她同苏长缨还有刘晃三人都太年轻了,如今合在一起也不是他的对手。
周昭紧抿着唇,一言不发,她担心自己呼痛出声,苏长缨便会忍不住出手相救。
若再过三年来天英城,苏长缨又何必救什么陈七斧做瑶光堂主,又何必拉拢天权同徐沅,搞合纵连横,直接提剑一顿乱杀即可!
她又何必从外城慢慢冲进内城,直接半夜潜入割掉秦天英同内七堂堂主项上人头。用酒旗挑了挂在城门口,余下的哪个虫儿敢出声?
可惜,他们来太早了。
周昭想着,喉头一阵腥甜,肩膀上同五脏六腑,都痛得人眼泪要掉下来。
她微微抬眸就瞧见了靠近的天权同玉衡的长靴,周昭猛地抬手暴起,天权老儿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手轻轻那么一转,那把青鱼匕首便已经到了他的袖袋之中。
“周昭,你坑害天英城那么多兄弟,死有余辜。你以为凭借你那两下子,能从城主手底下过几招?少年人,不要以为自己有几分本事,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天权说着,将周昭的胳膊一扭,将她的手背在身后。
周昭深吸了一口气,额头上的汗珠子滴落了下来。
见周昭一声不吭,硬扛着剧痛,天权眼中闪过一丝钦佩,他曾经也被秦天英的这一招攻击过,当时疼得嗷嗷叫唤了三日,眼前这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却是能够哼都不哼一下。
撇开她是否是朝廷鹰犬。
作为一个江湖人,她可当真是硬气到令人钦佩。
秦天英余光瞥着,收回了视线,他冷冷地说道,“开阳你同瑶光一起下山,去抓周昭身边那个戴斗笠的哑巴。”
苏长缨藏在衣袖中的手紧了紧,他将长剑收回鞘中,同开阳一道儿拱了拱了手,躬身道:“诺”。
秦天英吩咐完,领着那机关师进了屋,天权同玉衡押着周昭跟了上去。
众人穿过堂屋之后,进去了秦天英的寝房。比起外头的简陋,这屋中却是摆着青铜松鹤香炉鼎,床榻上铺着上好的绣着寿纹的锦被,就连一旁的桌案上,都摆着绝非凡品的狼毫同绢帛。
在那床头柱上,镶嵌着一个约莫有鸡蛋大小的明珠。
秦天英用手在那明珠上往左边摩挲了三下半,又向右摩挲了两下,再往左摩挲了半下,床尾处突然出现了一个圆形的坑洞。
周昭咬了咬嘴唇,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将所看到的一切,全都记在了心中。
秦天英同机关师先后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玉衡同天权对视了一眼,架着周昭跟着跳了下去。
落地之时,周昭踉跄了几下,险些没有站稳。
她放眼一看,心头一震,秦天英的寝房下方,竟然正对着那个血池,她这般想,不由得后怕起来。
亏得他们运气好,两次进入这地窟,都没有遇到秦天英打开机关跳下来,不然还不撞个正着。
她正想着,突然觉得肩膀又是一阵剧痛,秦天英的五根手指掐住了先前被他掐出来的血窟窿,他用力一拧,周昭倒吸了一口凉气,疼得额上的汗珠子都滴落进了睫毛中。
“正好,我这血池需要一个厉害的祭品。有什么人比法家这群屠夫更加气血旺盛的人呢?你说对吧,藏葬!”
秦天英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猛地一用力,直接将周昭朝着那血池按了过去。
周昭心中大骇!
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就是!
她同刘晃昨夜才觉得自己想出了个毒杀秦天英的绝妙主意,往这血池当中倒了一沾倒,没有想到她周昭竟然要被自己下的毒给毒死!这简直太丢脸了吧!
她想着,猛地一绞,用尽全身力气缠在了秦天英身上,带着这老头儿一头扎进了血池中!
她周昭就是死,那黄泉路上也得带上秦天英!
众人都被周昭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打了个措手不及,玉衡伸手一抓,却是抓了空。
周昭像是个秤砣一般,拽着秦天英拼命的往下沉。
眼前血红一片,秦天英回过神来,猛地踹了周昭一脚,然后整个人往上浮,周昭闷哼一声,从袖袋里滑出来一根棺材钉,猛地朝着秦天英的腿扎了过去。
她使尽了全身的力气,但是秦天英十有八九是练过外家功夫,那棺材钉钉入了三分之一,便再也没有办法扎进去了。
秦天英呼痛一声,对着周昭又是一掌拍去,然后一跃而起浮出了水面。
周昭被这么拍了一下,猛的破了功,血水涌了进来,呛得她不住的咳嗽。她实在是憋不住,一蹬脚想要浮上去,却是听得咔嚓一声,她的脚被什么给锁住了。
她的脸色一变,感觉水一阵晃动,波纹骤起。
周昭咬了咬舌尖,让自己保持清明,她没有猜错,第七根机关柱,就藏在这血潭之中。
现在应该是她的脚触碰到了机关,被当做是祭品锁了起来,现在机关柱要升起来了。
周昭想着,眸光一动,她顿时泄了力气,像是随着水波流动一般,手脚都靠上了机关柱,紧接着又是三声咔咔声,她整个人都被绑在了机关柱上,随着柱子一同升高来。
一身是水的秦天英这会儿哪里还有平日里的云淡风轻。
他的胡子贴在了下巴上,还淌着水,小腿肚上被扎了个血窟窿,看上去无比的狼狈。
秦天英愤愤地看向了周昭,抬掌就要朝着她击打而去,周昭见状,暗道不好,难道她是被秦天英一掌打死的!
不对,如今还不是七月十五日。
她想着,冷笑出声,“你要杀了我?怎么,你还有更好的祭品?别告诉我就凭你手下那几个歪瓜裂枣?切,扔进水里,都不见响,还想要老天爷垂帘,许你长生?别笑掉大牙了。”
秦天英脸色一变,死死盯着周昭看。
“好胆色,你最好祈祷你的命有你的嘴硬。”
周昭声音有些虚弱,但是气势却是半分不弱,“放心,我的命,比你那把快入黄土的老骨头可是硬多了!一会儿蹦上去的时候小心点,别把自己摔成了渣滓!”
秦天英面色铁青,他没有再多说什么,脚轻轻点地,飞了回去。
机关师见状,仰头看了看那高度,摇了摇头,径直地朝着那石壁出口走去。
玉衡同天权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想了想跟上了机关师。
四周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整个血潭附近,只剩下了周昭一人。
她能够清晰的听见身上的血水滴落入潭中时,发出的滴答滴答声。
她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他们没有被毒死,这是为什么?阿晃的药不会错,那么为何毒药没有了?不死固然是好,但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