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
身后传来枪声还有敌人的叫嚣声。
季初礼神色越发的冷厉:
“班长,快走!”
“他们追上来了!”
班长却是惨白一张脸,颤抖着唇道:
“小初。”
“这五年来,看见你的成长。”
“我很开心。”
“你聪明沉稳,又肯吃苦,是个很不错的苗子。”
“但是就是你在为人处世上,总是显得有些不近人情,让人觉得你冷漠戒备,不好靠近。”
“其实我知道,你是个很好的孩子,有一颗为国为民奉献的炽热的心。”
“班长我啊,说句托大的。”
“其实早就把你当我的孩子一般看待了。”
“我就想着怎么能让你多打开自己,多开心一点。”
“可是……好像没时间了……”
季初礼察觉到几分不妙,着急道:
“班长,你再说什么呢?”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我们快走!”
“先离开这里!”
班长淡然一笑,抓住他的胳膊:
“来不及了……”
“什么来不及?”
季初礼这才注意到他的身后,膝盖处中了一枪,流出的血染红了迷彩服。
“我!我背你走!”说完,他弯下腰,眉头一拧,满是倔强,“班长,快上来!”
可是他们都知道。
在这种腹背受敌的情况下,流出的血随时都会成为致命的痕迹,季初礼背着受伤的班长,行动受阻,根本跑不掉。
班长仰头,豪志满怀: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此生,为国捐躯,我死而无憾!”
“只是……”
他的语气降了下来,面色似是在惋惜:
“真想看看,以后会是什么样的好孩子。”
“能与你并肩站在一起,改变你这臭石头般的性格呀。”
“要是有机会的话,带她来看看我吧……”
“班长,别说了!”季初礼冷脸出声,“你快上来!我带你走!”
身后敌人渐渐逼近,班长将季初礼推向旁边陡峭的斜山坡,轻声嘱咐道:
“小初啊……”
“照顾好自己……”
沈安然听得泪流满面,深吸了一口气,挽着他的胳膊安慰道:
“班长……他看见你现在这样成熟干练,他会很欣慰的。”
“初礼哥哥,他会看见的。”
季初礼握紧了拳头,神色皆是自责:
“敌人活捉了他,向他拷问我的下落……”
“他不肯。”
“敌人恼羞成怒,敲碎了他八块肋骨,被砍断八根手指,腹部以下被削皮剁肉……”
“甚至活生生被捣碎了双眼,切掉鼻子,击碎下巴……”
“生生虐待了四十八个小时,折磨得不成人样。”
“即使这样,他依旧不肯说出半个字。”
“在我带着大部队前来援救之时,他带着笑断了最后一口气……”
“都怪我……”
“是我没能救他……”
他半跪在墓碑前,泪珠滚落在地上,面上皆是自责与不甘。
“如果……”
“如果当时我能再快点!”
“再快一点!”
“或许班长,他就不会死了……”
他再次陷入自责的梦魇之中,沈安然吃力的抱住他:
“不怪你!”
“这怎么能怪你?”
“初礼哥哥!”
“你不是说,最后的那一刻,班长他带着笑容吗?”
“说明那一刻,他很欣慰啊!”
“你救他了,你来找他了……他知道的。”
“他一定知道你也是拼了命得想去救他。”
“他肯定也很心疼你的。”
“如果班长他知道你现在这么自责,他九泉之下也不会放心的呀,初礼哥哥。”
季初礼的眼神逐渐清明,一步步恢复理智:
“小然,谢谢你……”
他抿了抿唇,低沉道:
“对不起……”
“小然,刚才我失态了……”
“我……我不该和你说这些的……”
沈安然红着眼,心疼得直摇头:
“你愿意和我说这些。”
“说明你很信任我。”
“你愿意对我敞开心扉。”
“我很开心,真的!”
“你愿意带我来看你曾经的班长。”
“我感受到了你对这份感情的尊重,对我的认可,还有你对班长的在乎。”
“他们总说,爱一个人,不能只看他对你好不好。”
“还要看他这个人好不好。\"
“我很庆幸,我没有看走眼。”
她将带来的白酒洒在地上,看着照片一脸真挚:
“班长,您好。”
“虽然我们没有真正见过面。”
“但是光看您的照片,我就知道您的生平一定是个极好极好的人。”
“很高兴遇见您,很遗憾现在才认识您。”
“您的故事让人听了泪流满面。”
“我惊叹于您的勇敢以及大无畏精神,对您怀揣着深深的敬佩。”
“是你们躬身于黑暗,奉献于光明,才有如今的山海安宁。”
“真的谢谢您。”
“我想,您值得所有人铭记与感谢。”
她起身,恭恭敬敬得躬身行礼。
“现在,初礼哥哥延续着您的精神,将那些龌龊的、黑暗的挡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
“我诚惶诚恐地揣测您的想法……”
“或许,此刻您的心中应该也是欣慰后继有人的吧……”
沈安然摆正了脸色,一副肃然:
“向您介绍一下。”
“您好。”
“我叫沈安然。”
“是季初礼同志的对象。”
“从今以后,我和季初礼。”
“我们会彼此信任、彼此扶持着一起走下去。”
“请班长放心,我们一定会常回来看您的!”
“不会让您在这独自长眠,忍受孤独的!”
说完,季初礼与沈安然一同恭敬得躬身。
季初礼释怀笑道:
“老林!”
“你最爱喝酒。”
“可因为在部队,所以你不能喝酒。”
“现在,我来陪着你!”
“我们一起喝!”
他又往地上倒了杯酒,而后仰脖将手中那杯白酒一饮而尽。
一阵风刮来,一只灰色的蝴蝶落在他的肩头,久久不去。
沈安然指着那只蝴蝶,欣喜落泪:
“这……”
“这是不是班长?”
“你的班长……他来看你了!”
季初礼的眼底涌上泪水,喉间一梗:
“我就知道。”
“老林,你最爱喝酒,还是那副老德行!”
“都四年了,怎么都不会改!”
科学解释不了的事情,那我们就用爱来解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