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从祖母的告诫。
文雯躺在大姐边,悠闲跷着腿,手下无意识地挠着头皮。
她发现自己的发量挺多,还自来卷,小羊毛卷。
越挠越痒,手上动作“咔咔地”。
大姐听到声音,皱眉凑过来,“妹妹,轻点,跟脑袋有仇啊?”
她一边拉下文雯的手,一边上手帮文雯挠头皮。
大姐的手法很轻柔,由挠变成按摩,文雯不一会小呼噜响起来。
安静的文雯,似乎让大家有种错觉。
大姐用手理顺她的羊毛卷,手法娴熟,看来以往没少帮她打理。
文雯靠着大姐睡得喷香。
一刻钟过去。
大姐专有的温柔腔把她叫醒。
“妹妹,醒醒,该上课啦。”
文雯睡眼惺忪地,趿拉着脚步跟在哥哥姐姐身后。
刚在夫子前坐好,嘴一张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哈...哎...”突然意识到这是课堂,后半个字被她自己捂在嘴里。
文雯不看夫子,视线下移,腰杆挺直稳坐。
她秉持着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夫子。
夫子:嗯,正常。这娃睡了一觉,精神头在慢慢恢复,我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才行。
“大班课,暂时听夫子讲解,今天讲《诗经.小雅.采薇》”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
“曰归曰归,岁亦莫止。”
......
“行道迟迟,载渴载饥。”
“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最后这段的意思是说......”
......
“这首诗就讲解到这里。接下来是答疑时间,有问题可以提出来。”
牢房里一片安静。
没人率先打破这片安静。
或许是夫子的讲解太过精彩。
导致大家还沉浸在其中。
牢里的人,不管男女老少对这首诗的理解都升上一个层次。
并且为此找到原型人物-----文家祖父,文元谦。
祖父年少时跟随军队戍边卫国,光阴流转,年老归家。
如今大家听了夫子对这首诗的解析,更加理解祖父的忧心。
这首诗把镇守戍边的战士,归家心切的那种心情描写得淋漓尽致。
文雯带着敬意望向对面躺着的祖父。
盼着他老人家早点醒过来。
咦,三哥这后背真宽,完全挡住了祖父。
“咳,咳,大家有问题可以提,没有就下课?”
夫子加大音量,“还有问题吗?”
“有,有的。”
文雯刨除感慨,及时回答。
开玩笑,她等的就是答疑时间。
“夫子,学生知道温故而知新的重要,想复习一部分字。”
“那部分?”
“鸡、鸭、鹅、猪、牛、羊关于这些动物的名称和部位。”
夫子:这娃真好学!
“可以,想学字的都过来吧。”
于是,课后答疑变成集体学字时间。
一时间,牢里,动物满天飞。
个个拆得七零八落,煎炒烹炸一顿操作。
鸡头鸡脑鸡大腿,鸭珍鸭肝鸭脖子。
铁锅炖大鹅,草原烤全羊。
猪大哥牛大姐美羊羊全部出动。
瞅这学习劲头,大人都不敢打扰。
唯独两人。
大姑父和三叔聊天打屁。
“老三,你看啊,娃儿们这么上进,照这学习劲头下去,泥地扛得住嘛?等他们学会了,咱不得再往下挖一层啊,呵呵…呵…”
“嘿,你还别说,有这可能,咱家娃儿们手劲大,人数多,每天这么划拉几个时辰,下挖几层不是问题。哈哈哈……”
“哎哎哎,下挖太多层可不行。”
“怕啥,咱家娃会飞。哈哈…哈…”
“对对对,会飞,呵呵…呵…”
文雯一心二用,边写字边听周围的声音。
她听到有人肚子咕咕叫。
还听到大姑父和三叔调侃她。
她眼珠一转主意上头。
夫子:来了,这娃的眼神他害怕。
“夫子,学生还想再学几个字?”
“哪几个?”
“飞的更高。”
文雯说完,朝着三叔他们笑得灿烂如花。
三叔和大姑父:娃是个好娃,上进。
夫子对于好学的学生无比欣慰。
大石头一挥,几个大字,铿锵有力,力透地底,跃于地面。
文雯看着这几个漂亮的大字,恨不得把地皮铲起来保存。
她暗下决定,有朝一日,必须把这几个字学好,裱起来,挂屋里,天天看,天天看。
待她落下最后一笔笔画时,又一声咕咕声。
然后。
一个响,两个响。
一片响,就跟传染一样。
一时间,大家的肚子接连响个不停。
文雯也有点想吃东西了。
牢里的馒头太小个,不顶饱。
按照现代算法,现在大概晚上10点。
补夜宵也正合适。
“咳咳…咳…唉……”
一道苍老的咳嗽声,穿插在咕咕声中,尤为明显。
这,这声音。
祖父发出的声音。
大家一下子都往中间栏杆靠。
三叔和大姑父反应迅速。
几乎同时过去,一人一边挨着祖父。
任氏和大姑一边一个搀着祖母靠近栏杆。
其余人里三层外三层都围着祖父。
祖父慢慢睁开眼睛,转头看看四周的人。
大家的担忧终于落地。
一声声问候透着惊喜。
“老爷,醒啦......”
“爹......”
“祖父......”
“外祖父......”
唯独一个声音例外。
少年变声期特有的鸭公嗓,“祖父,您要喝水吗?我端过来了。”
文雯和麦麦同时看向四哥。
好嘛,四哥也变机灵了。
祖母夸了一句:“好孩子。给我吧。”
祖父喝了水,坐起缓了缓。
文雯看着祖父的精气神还行,就是脸色有点苍白,或许是失血过多的缘故。
可是祖父的右手还一直拉着三哥不放。
三叔问出了大家的疑惑,“爹,您这是?”
祖父看了眼三哥,松开手,欣慰道,“三郎长大了,沉得住气。”
三叔顿时会意,“三郎,你祖父早就醒了?”
三哥心里委屈,“祖父不让说,我...只能憋着。”
大姑父拍了拍三哥的肩膀。
\"三郎可以啊,够沉稳,你祖父啥时候醒的?\"
三哥加倍无奈又委屈,转头看了眼文雯,“鸡腿满天飞的时候。”
呃,大家都有份。
大家:哎,这些七零八落的家禽害人呐。
三叔忍不住,“爹,您是饿醒的?哈哈...哈...”
文雯:我的错
夫子:我也有错。
大姑父掺和进来,“爹,您听着这么些肉,没啥想法吗?”
祖父嘴角一扯,沉默几秒。
“有啊,这么些鸡,肉没吃到,总得熬个汤吧。”
“是啊,这汤熬好了,下碗面也行吧。”
“唉,最后一听,汤没有,面没有,飞走了......”
“噗嗤...呵呵...”
“嘿嘿......”
“咳咳...咳...哈...”
这几人旁若无人,你一句,我一句。
一个比一个能扯。
惹得大家一阵窃笑。
文雯脑门一堆线。
她终于明白,文家的幽默基因源头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