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有人真的为了一己私欲而不顾旁人?
那些犯下的错,于那些受害者而言,永远都是刺,一碰,便是鲜血淋漓。
如今,那连绵不断的雨已停,琐事亦落了一程。
祁予白走在街上,逛了逛,直直停在一处泛着诱人香甜的铺子跟前。
祁予白瞅了瞅铺子里这各种各样的蜜饯糕点,纠结片刻,递上几贯铜钱,扬起甜甜的笑容,礼貌道“婆婆,麻烦帮我包些蜜饯,要最甜的”
祁予白眨巴着圆圆的荔枝眸,神情专注,更是目不转睛地瞅着跟前动作熟练的婆婆。
祁予白看着各种蜜饯就这么咕噜咕噜装进纸包,圆圆的眸子里盛满了期待。
婆婆瞧着眼巴巴瞅着她装蜜饯的祁予白,年迈的脸庞露着浓浓的笑意,动作利落地将蜜饯包好,才将纸包递过祁予白,慈祥道“给,小姑娘拿好咯,若是觉得好吃,下次欢迎再来”
祁予白脆生生应着“好”,抱着纸包就往外走。
一出铺子,祁予白便迫不及待地拆开纸包,随意抓过一颗放入口中,开心地朝旁处逛去。
祁予白吃着蜜饯,脸蛋盈着满满的幸福,如婆婆所言,这蜜饯确实够甜。
吃上些许甜食,祁予白便觉得过往也没多苦了。
虽然祁予白很想帮青若,可有些事,终究是旁人帮不了的。
祁予白吃着蜜饯,开开心心逛着街。
世上甜的东西有很多,苦的东西也多,而大多的,其实是苦乐参半。
所以青若得学着放下,得让她自己渐渐走出来。
祁予白含着甜甜的蜜饯,还是止不住叹气,青若一旦跨不过那道坎,或许她这辈子都再也没法去触碰她那引以为傲的医术。
那些引以为傲的,往往都是伤得最深的。
青若是多么热衷行医,医者情结又明明那么的深,可她那一身救死扶伤的医术,偏偏差点成杀死百姓的凶手。
即使那些或许都不无辜,可沾血了就是沾血了啊!
祁予白定定站在木屋外,踌躇不前,直到房门再次打开,祁予白朝青若嫣然一笑,晃了晃手中的吃食,邀请道“吃点甜,情绪或许会好起来”
祁予白瞧着静静啃糖人的青若,也安安静静吃着纸包里的蜜饯,青若同她的娘亲一般,明明都是个温柔善良的女子。
那双手,本可以不染鲜血的。
事的对错,祁予白无法判定,不予评价。
祁予白并不同情青若,因为青若比她想象中的更要坚决,既然没就成更大的错,那便说明,青若的心终究还是软的。
所以祁予白不同情青若,反而更倾向于佩服。
祁予白其实很佩服青若的勇气。
祁予白垂着眸,蜷了蜷指尖,心绪如麻,换位思考一下,若是换成她,祁予白只会觉得她做不到这种程度,甚至她或许会在一念之间,会彻底成为一个不折不扣、毫无理智的复仇者。
可青若不是,到如今,她依旧是个心软良善的女子。
青若既痛恨因医术而夺去了她的娘亲,又医者仁心,仍愿继续行医救人。
或许恶意居多,良善之人甚少,这苦乐参半的人生,又多多少少带人一步一步认清所走之道。
青若仰着头,望向天边的淡淡霞色,柔声道“阿白,今后我或许再也没法行医了”
闻言,祁予白动作一顿,静静看向身旁那明明眼睛哭得像颗核桃的青若,没接话。
从日常相处中,祁予白能窥得青若究竟有多热爱行医一事,可这道坎,终究是要青若跨过去,旁人掺合不了。
说着说着,青若忽然便释怀了,自顾自道“阿白,你其实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
对上祁予白错愕的眸子,青若扬起一个终于看着像个笑的笑容,轻声道“我的医术是我娘一手一手教会的,可我的天赋一般,做不了多少事,可阿白不同,你的医术不比我差,医学天赋更是比我高”
“我…”
青若轻叹道“只可惜,科考的项目即使是有医学一类,可女子终究还是不能参与”
放肆哭过一回,青若顿时便觉得一身松,她似乎终于可以不用过得那么压抑了。
祁予白咬了一口糕点,朝青若认真道“其实阿若是个很好的医者,所以之后你是否行医,都不用去惧怕”
祁予白笑了笑,继续道“毕竟能去做自己所热爱的事,那便是幸事,所以我尊重阿若的选择,若是哪一天,阿若还想继续作一名医者,你只需记得你也曾是一名合格的医者,而不必将自己困于过去”
祁予白的话,既是说给青若的,亦是说给她自己的。
她们心底的小疙瘩,终究会有那么一天会解开。
到那时,她们或许会成为更好的自己!
另一边,木酒还在愁眉苦脸,因为与青若谈过,所以木酒更能深刻地认识到她们之间的区别。
瞅着苦着脸的木酒,温泽吃鱼的动作一顿,秉着“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温泽原本是不想说话的。
但想着他也没做到“寝不语”,何必再纠结一个“食不言”。
木酒叹来叹去,无非是因为青若一事,温泽没好意思光顾着吃鱼,不舍地放下筷子,伸手捧着木酒的脸蛋揉搓了一顿。
瞧着眼前被他揉红的脸蛋,温泽无奈,柔声问道“酒酒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木酒抬手拿下温泽的手,放在手里细细把玩,轻声细语道“酒酒最近在想一些事”
温泽指节分明,又是白白嫩嫩的,在需轻轻摩挲一会,葱白如玉的指尖便开始渐渐泛起粉意。
木酒忍不住抓着温泽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亲,温泽止不住蜷了蜷手,有些无语,话说一半,他的酒酒又开始朝他耍流氓了。
木酒亲了亲,又继续玩着温泽的手指,朝温泽直勾勾询问道“阿泽,你说我能不能让大哥考虑考虑让女子参与科考”
温泽神情微怔,认真思索了一会,自科考实行以来,女子虽可入学堂,可参加科考为官的,从未有过女子。
温泽犹豫片刻,才出声道“女子可入学堂,但若是上奏让女子入科考一事,恐怕不会太顺利,毕竟朝堂还从未有过女官”
她的阿泽说的是“不会太顺利”,那便是还有可能,木酒的眼睛瞬间便亮了起来。
木酒语气软软道“其实是因为酒酒接触了许多女子,她们都很优秀,所以酒酒是想让她们能够有能力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木酒握着温泽的手,小声道“因为酒酒是被宠出来的小公主,所以不是很能体会到普通女子的难处,可…”
温泽轻轻接过话,补充道“可是酒酒想帮帮她们,也想让人们瞧见女子也可以很优秀,对么?”
“嗯”
温泽抬手揉了揉木酒的脑袋,浅笑道“但这种事实行起来会很难,所以酒酒想到要怎么做么?”
木酒脸蛋红扑扑的,语气弱弱道“酒酒正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