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封烟”,我再拿着玉玺开路,起初,一切十分顺利,但随着我体力的损耗,烟雾喷射器储量的减少,局面逐渐演变成两个人推着我截断血流,其余几人用点射的方式轮流压制枝叶,等血流差不多断开,就迅速推着我挤进去。
费了好大功夫,在我体力耗光之前,我们终于穿过了藤蔓区,来到被血肉彻底覆盖的教堂之前。我躺在门前的花丛中,全身跟散架了一样,望向那高大的,遮蔽天日,由血肉与枝叶组成的擎天巨树,感慨着自己身为人类的渺小。
其它人也坐在地上修整,检视装备,或者观察周边情况。
“吃点吧。”108把一些袋装食品放在我身上,然后坐在旁边,拿着仪器整理一些数据。
我摘下头盔,放到他的脚边,然后将那些袋装食品拿到身边。在五脏六腑都在报警的时候,肯定不能去吃东西,我可不想来之不易的正经碳水,没进肚多久就又原路返回了。
“之后,呼...要往上爬嘛。”过了一会,我坐起来,我有气无力地问道,看着那遥不可及的树冠,稍稍有些绝望。那不是爬树,而是登山,还是近乎笔直,令人作呕的血肉之山。
“先修整,等会再做接下来的计划。”108看着被裹住的教堂,不知表情如何。对于他们而言,是没有退缩这么一说的,可朝哪前进,怎么前进,才是问题所在。
休息了二十来分钟,我就着花露吃完了那几包压缩食品。出人意料的是,压缩袋里的除了常见的压缩饼干,还有肉干之类的肉制品,换做其它环境,我应该会美滋滋地品尝,而在这个世界,我得闭着眼才能将它们放进嘴中。
其余的人也补充好体力,侦测完环境,收拾好装备,在走遍了“树干”两边后,108最后还是做出了登山这一决定
“树干”最外层到教堂内有好几米的厚度,只靠我拿玉玺去砸肯定不现实,再看血流的走向也是从下至上,“红树”的核心区肯定也在上方,所以往上爬的确成了最优的打算,但最大的瑕疵是,登山人选只能是我,一群人中身体素质最差的人。
之前他们尝试过,可树干表面的枝叶依旧有寄生倾向。他们又拿玉玺试了试,几番尝试下来,结果的确只有我拿着它才有用。
没办法,他们只能化身登山导师,现场教我登山动作和技巧,并给我分析哪条路径更加轻松,更省时间。如果不是条件有限,他们肯定会直接向我亲身演示一遍。
由于“红树”一直在不停生长,我没有多少时间学习,大致入门后,就开始了实战。换上108的军靴,戴上手套,揣上几袋压缩饼干,我人生第一次登山就在这一棵几百米高的“大树”上开始了,
整个攀登过程实际上是两种模式的循环。在没有枝叶附着的地方,他们会用枪朝“树干”上点射,用红色烟雾在表面给我创造薄弱点,我再用玉玺砸出一个可借力的缺口,然后左手抓牢缺口,立即拿出右手,在上方继续砸出一个小洞,左手腾出,随便一只离得近的脚踩住小洞,而后便是重复。
由于我的体重较轻,且血肉的挤压使得着力点在一定时间内十分牢靠,所以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费力。但血肉的恢复速度很快,动作的衔接空档比较短,我是摔了好几次才逐渐掌握了节奏。
要命的是,虽然隔着手套,但那种触摸到内脏以及血肉的感觉,或许才是最大的阻碍——可能在屠宰场杀个几年猪,才能真正说自己能够习惯。
另一种模式则是在有枝叶附着,或者有藤蔓靠近的地方,攀登的过程和爬直升机旋梯差不多。更重要的是,我可以站在树丛上,右手塞进血肉中,保持稳定,稍事休息后,继续向上。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枝叶不对我发动攻击。似乎得益于玉玺的存在,那些枝叶只在我的体表轻抚而过,没有往内部侵入的想法。
在多次失误过后,我逐渐熟练掌握了这两个过程,枯燥费力地重复好一会,爬一会,停一会,总算爬了十来米的高度。虽然比之整个“树干”,这只是漫漫征程的第一步,但我的视线也早已不敢往下,继续确认高度了。
吃完最后的压缩饼干,我鼓着劲,一口气来到环绕树干最粗的那一根藤蔓上。那是底部藤蔓网络的最上层,再往上,藤蔓就不是一圈圈地绕着树干,而是一条条地垂着,有的像树纹一样依附在树干上,有的直接连到树冠上。
他们对于这种情况有两方面的分析,好的方面,我可以找根粗细合适的藤蔓当安全绳,同时也不用担心着力点的问题,坏的方面也显而易见,这对我的体力是个硬挑战,而且在到达树冠前都没有什么休息空间。
往外面望去,视野已经开阔了许多,而下方密密麻麻的藤蔓已经遮蔽了大部分视野,靠近树干的队员们,我也看不清楚了。这也不完全是坏事,至少高度对心理上的冲击感减弱了不少。
充分休息后,我鼓足勇气开始了征途,但只往上爬了四五米,突然间,整棵红树开始剧烈震动,我的左手没有抓稳,整个身子往下一颤。待我稳住身形,向浴缸那边望去,发现往树干输送血肉和枝叶的几股血流已经断裂开来,最后的一点开始向这边继续收缩。
与此同时,村庄广场上出现了许多移动的小点,基金会的大批后援陆续赶到,但令人无奈的是,他们出现的时间实在不凑巧,如果更早一点,我就不需要爬树了。
随着震动的愈发强烈,我不仅失去了继续向上的可能,还要费力地继续把右手往血肉里塞,不然一个恍惚,纯粹的血肉之躯可能就要越过十几层的高度,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炸开一朵灿烂的鲜红之花。
“0307!你还好吗?”下面的人也应该看不清我的具体状况,“你试着慢慢降到藤蔓上。”108语气里也有点焦急,他也不知道后援们会在这个时候找到了彻底切断红树血肉供给的方法。
我没空回答他,本来爬山就是一件很费力的事,而这这愈发强烈的震动,迅速地消耗着我残存不多的体力。我听从他的建议,放弃固守,费力稳住身形后,小心地顺着摆动的“安全绳”下降。
“轰——”
整棵“大树”发出低沉且剧烈的声响,突如其来的冲击波把我向外震飞出去,先是在半空中划过一条优美的曲线,然后跌入藤蔓区域中。
“安全绳”倒是起了一点缓冲的作用,但奈何它本身就是红树的一部分,又怎么会“尽职尽责”地保护一个外人。
在空中,意识模糊间,我尽力伸手,想抓住任何能抓住的东西,可除了心理上的慰藉,其余什么也没真的抓住,大都是在手中匆匆滑过。
虽然密集的藤蔓大幅减缓了我坠落的速度,但也使得那孱弱的身躯遍体鳞伤,四面八方不间断传来的痛感让我保持了最后的一点清醒。
在经过近半分钟的坠落后,我终于勉强停在了一个粗壮的藤蔓上,但随着藤蔓的震动和旋转,身子还是止不住的往下滑,可我已经没有气力再去抓住什么了。
最后我还是落下,并没有接触地面时的闷响,整个身子倒是落在了一个还算柔软的地方。
吐出一口鲜血,我费力睁开眼,想看看周边情况,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宽厚的臂膀——107大哥,我的超人。
心里感叹了一下后,我便彻底失去了意识。第一次登山嘛,因为这种原因失败,也可以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