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写字楼顶层,林樾归站在落地窗前遥望着远方的一切,满城繁华尽收眼底,他却无心欣赏。沉默了许久,林樾归才缓缓开口说道:“把手伸进医院......看来我还是得需要他的帮忙......”。
躺在床上已经昏昏欲睡的刑其韵,疲倦的嗓音回道:“早点儿跟你爸和好吧!都是一家人,父子俩又何必搞得这么僵!”。
林樾归只淡淡回了一句:“谁说我找的是他?挂了!”。
电话这头,刑其韵被林樾归这一句话搞得突然没了困意,他不满地想要继续追问,却见林樾归已经挂了电话,随即不满地看着手机嘟囔了一句:“什么意思?就这么给我挂了?半夜把我吵起来,完了最后想到什么办法也不告诉我?”。
满怀好奇的刑其韵心痒难耐,急切想知道林樾归口中那人是谁,可当他再次给林樾归打去电话时,林樾归却怎么也不接了!无可奈何的刑其韵只好骂骂咧咧地躺回被窝里,继续酝酿他的困意。
第二天一早,庄晓梦从卧室出来,朗月已经为她做好了早饭。坐上餐桌,庄晓梦看了一眼顶着两个巨大黑眼圈的朗月问道:“你一夜没睡吗?”。
朗月放下熬着小米粥的砂锅后,一边打哈欠,一边回道:“梦姐姐早!昨晚有个人吵了我一整晚,害得我没办法睡觉。你吃完把碗筷放桌上就好!我睡个觉起来再收拾。”。
朗月一边取下防烫手套,一边伸着懒腰往自己的卧室走。庄晓梦见她那慵懒倦怠的模样,本打算仔细询问一番,却也只能选择放弃。不过吃完饭后,庄晓梦还是很自觉的将碗筷洗干净之后才离开。
今日已经正式进入全民放假的时间,然而作为一家互联网公司的项目管理,庄晓梦的工作时间便是众人的休息时间。从山茶花路口前往公司的路上,庄晓梦还是让师傅调转了个方向朝医院驶去。
放假的医院比平日里要显得清淡许多,不过依然有络绎不绝的患者及家属前来看病。庄晓梦在医院楼下买了一份极为清淡的食物后,才来到颜巧巧的病房内。只见早已醒来的颜巧巧正睁着那双黝黑发亮的眼睛看着窗外刺目的太阳发呆!
庄晓梦见状立即上前为她拉起窗帘,然后将手中的早餐放在床头柜上,淡淡对她说道:“这么看太阳,你的眼睛是不想要了吗?吃饭吧,我买的清水粥,还有两个鸡蛋。”。
颜巧巧只是在光亮被遮挡住的那一刹那将眼睛闭上,而没有说半句话。庄晓梦也并不在意,而是放下背包,将盛有清水粥的盒盖打开,然后从食品袋内取出一双一次性手套,将剥好的鸡蛋捏碎后搅拌进清水粥内,随即再将手套摘下,舀一勺放在自己嘴边,缓缓对着食物吹气,放凉。
见颜巧巧始终紧闭双眼,对吃饭不为所动,庄晓梦只好解释道:“我照顾你只是因为你没有第一时间把我供出去,是我对你的感激。你不用这么见不得我,毕竟除了我,这里也没有别人会来了。”。
颜巧巧突然睁开眼看向庄晓梦,并从她喉间发出一种极细软又沙哑的声音:“就算是你救了我,你也没资格教训我。”。
庄晓梦浅笑一声,说:“我没想教训你,我只想你赶快好起来,这样我就不用每天上下班都要绕一圈到医院里来照顾你。我哥为了你什么都愿意做,但我不是。我已经说过了,你可以把我当成是一个陌生人,但现在还是请你先把这碗饭吃了。我还要上班,没办法在这儿停留太长的时间。”。
颜巧巧将头侧向另一边,不再搭理庄晓梦。庄晓梦没有办法,只好说:“你不吃那就放着吧!身体是你自己的,我没有权利干涉,但是为了我哥,我还是会尽全力救你。”。
庄晓梦说完就要起身离开,然而这时颜巧巧却突然叫住了她,说:“你以为你对我好,就能救庄炎吗?别痴心妄想了!”。
庄晓梦没有解释,而是背上自己的背包,转身从病房内离开了。
回到公司,庄晓梦在进门时看见此刻坐在前台处的同事已然换成了另一位。与他打了声招呼后,庄晓梦便径直乘电梯到自己的办公室。就在她打开办公室门大那一刻,将整个房间打扫得整洁干净的舒悦立即转过身冲庄晓梦大喊道:“庄总好!热水我已经帮您接好,放在桌子上了。您要的资料我也帮您准备好了,如果您还有别的需要,可以随时叫我。”。
庄晓梦震惊不已,又仔细看了一眼房间内的布局,确定是自己的办公室后,这才对舒悦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舒悦也不解地看向庄晓梦道:“庄总,不是您把我调过来的吗?我前两天就收到通知,说让我来做您助理,但您请假了,所以我只好今天才来报到。”。
庄晓梦实在不记得自己有说过让舒悦来做助理这种话,便有些尴尬地浅笑一声,回道:“啊,那好,行。那你去忙吧!我这儿暂时没有什么事,有需要的话我会叫你。”,就在舒悦准备离开时,庄晓梦又紧急叫住她道:“对了,待会儿公司有个项目会,你要是有空的话就来参加一下吧!然后......有个群你加一下吧!平时大家有事的时候会在里面通知。我一般不怎么给大家加任务,所以很多时候都是静音状态,但你们大家可以相互在里面交流一下。”。
舒悦见庄晓梦认可自己,顿时手舞足蹈、眉开眼笑地回道:“好。我一定会认真、努力工作的。”。
庄晓梦不懂舒悦为何如此兴奋,只好在一旁苦笑一声,以作回应。然而,在庄晓梦上班的时间里,林樾归和朗月两人却依旧在为了庄炎的事情劳心费力着。
午间十二点整,仅仅躺下不到六个小时的朗月就被林樾归一通电话给叫醒了;她睁着迷离的双眼坐在电脑桌前,林樾归则站在朗月身旁对着电脑屏幕里的文件指指点点。朗月终于忍不了,便抬起头,用那双满是幽怨的眼神看着林樾归道:“林总,要不你自己来找好不好!你让我再睡会儿,我真的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林樾归面无表情,双手抱胸,道:“你不是要替你炎哥哥出点儿力吗?就这么会儿就坚持不住了?”。
朗月怒视林樾归一眼,没好气道:“就会使唤人!”。
林樾归则毫不在意地掏出手机,给夏江一打去一通电话,并向他问道:“怎么样?能黑进去吗?”。
电话那头,夏江一蹙眉回道:“快了!让她不要关电脑,再给我一个小时。”。
朗月抱着双膝,双眼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屏幕;只见屏幕上的鼠标键不停地在移动,不一会儿就弹出一个程序窗口。朗月并没有在键盘上敲打,就见窗口内不停有数字弹出,许久她才忍不住问道:“我们就这样黑进炎哥哥的电脑,会不会不太好啊?要是他哪天回来,发现我们动过他的电脑,他会不会生气啊?”。
林樾归瞥了一眼朗月,随即回道:“你该担心的是他能不能出来,我们能不能从他电脑里拿到一些关键性的证据,而不是帮了他他会不会生气。”。
听闻,朗月虽然觉得林樾归的话有一番道理,可她始终觉得内心隐隐有一些不安,一股强烈的道德感驱使下,朗月只好选择丢掉心中的道德感,任凭电脑另一端的夏江一在她电脑屏幕上畅通无阻地继续设置程序小窗口。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忽然眨眼间,朗月电脑屏幕上的画面就变成了一张她从未见过的照片。照片上是庄炎和庄晓梦,在俩人之中站着一脸不高兴的朗月,而坐在三人正前方的正是满含笑意的朗爷爷;这张照片是在朗家旧房子里照的,人物背后的房屋结构显得有些模糊不清,就连几人的面部轮廓都看得隐隐约约的。好在经过技术处理之后,每个人的五官才逐渐显露出来,变得清晰、明朗。
昨晚,朗月趁庄晓梦睡着后,偷偷溜出门去到庄炎小区。庄炎家房门钥匙是智能锁,所以不需要钥匙就可以进入,朗月原本以为颜巧巧在家,进门的时候小心翼翼还不小心磕到了脑袋,但她担心庄晓梦看出来,所以早上做完早餐一直不敢与庄晓梦对视。四周漆黑无比的房间里,朗月仅凭着窗外别的建筑和月光反射过来的光亮在屋子里摸索着。来到电脑房后,朗月将林樾归递给他的一个小型U盘插进庄炎电脑主机后,又关掉音响,让夏江一利用程序U盘远程解锁了庄炎的电脑。随即,她便一直等待着夏江一将自己编好的程序植入庄炎电脑里。
时间过了许久,等到朗月拔掉U盘并关机重新从卧室出来时,她发现颜巧巧的卧室门并没有完全掩上,但一时心虚的朗月根本来不及去查看,就又手忙脚乱,跌跌撞撞地从庄炎家出来。就这么来回折腾之际,等到朗月再次回到家已经是凌晨四五点。平时她在家时,总会早起为庄晓梦准备早饭,为了不让庄晓梦怀疑,所以她只好又强忍着困意从床上爬起来!
坐在电脑屏幕前,朗月努力睁大双眼向林樾归问道:“你们想找什么呀?炎哥哥的电脑里除了医学资料就是病人案例。我之前用过他的电脑,连一款普通的程序小游戏他都卸了!”。
林樾归不语,只是对电话里的夏江一说:“一般比较隐私的文件你会放在哪里?”。
夏江一思索了一阵,然后说:“不好说,看个人习惯。你想找什么资料,我直接设置程序搜索吧!万一他妹妹回家发现电脑突然开机了,我们不就露馅儿了,我直接找还快一点儿!”。
林樾归二话不说便回道:“查颜巧巧、庄鸣奂的名字。”。
林樾归话毕,夏江一便开始在朗月电脑屏幕内敲出一连串俩人根本看不懂的数字代码。不一会儿,就弹出一个界面,上面是颜巧巧的个人履历,以及一些朗月看不懂的交易记录。林樾归立即叫停夏江一,一把就将朗月提起来,并自己坐在电脑桌前;他在查看那些被扫描进电脑内存档的交易记录,是颜巧巧与一位自称“蜂鸟”的人所进行。上面写着的是:10克,三千五百元;5克,两千元;5克,两千一百元;10克,四千元......末尾注明的是“蜂鸟”的名字。一共有几百页,时间不等,但每一年都会进行有十多次,算起来,大约是从颜巧巧上高中时期开始就有的。
林樾归又继续往下查看,但后面没有任何文字档案,全是一张一张模糊到让人看不清内容的老照片。林樾归无法辨认,便继续对电话里的夏江一说:“你有办法复原这些照片吗?”。
夏江一轻笑一声道:“小问题!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搞定!我在哥伦比亚有一个朋友,她是一位复原师,是专门擅长修复照片和文物的,只要是交到她手上的东西,就没有复原不了的。”。
随即,林樾归便让夏江一将庄炎电脑内所有涉及到颜巧巧和庄鸣奂的文件都拷贝了一份,然后利用远程系统将庄炎的电脑关闭。
林樾归离开庄晓梦家时,朗月叫住了他,并向他问道:“你和梦姐姐是不是吵架了?”。
林樾归顿住片刻后回道:“嗯。只是有些意见不合而已。”。
说完,林樾归便想离开,然而朗月却挡在他离去的路上,继续问道:“只是这样吗?你可是答应过我会永远陪着她的。”。
林樾归沉默了。朗月却透过林樾归的眼神察觉到什么,立马急切说道:“你之前在那边告诉你梦姐姐的事,就是想让你一直陪着她,不要让她一个人。可是今天早上梦姐姐却让我不要和你联系,如果不是你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她不会这么绝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