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之中,庄晓梦和洛阳一同坐在餐厅区。庄晓梦手里端着一碗热汤,她吹了吹热气,浅尝一口,随即满意地说道:“嗯,你炖的汤真好喝。我就是不太会炖汤,朗月每次都嫌弃我。”。
洛阳独自坐在一旁,听闻庄晓梦夸奖自己,便赶紧回道:“炖汤也没什么技术含量,不过是一锅大杂烩,我不过是想到什么放什么。”。
庄晓梦转过头看向远方站在落地窗前张望楼下风景的洛阳,说:“你在看什么?”。
洛阳转身回道:“没什么,看看今晚有没有星星。”。
庄晓梦觉得洛阳这次回来,总是一脸心事重重的模样,仿佛心里堆积着多么沉重的事情。可她没有立场去询问洛阳,便只好假装不经意地说道:“洛阳,其实你不用担心我,我能照顾好自己。对了,下午画廊有人打电话过来,说你给我留了一幅画,是吗?”。
洛阳一直心不在焉地,眼神不停飘向窗外。她没怎么听清庄晓梦的话,这才收起沉重的面容回到庄晓梦身旁,向她问道:“什么?你刚刚说什么了?”。
庄晓梦皱着眉头,再次说道:“你到底怎么了?楼下有什么好看的?星星也不在地上吧!”。
洛阳尴尬一笑,随后说:“谁说地上没有星星。萤火虫不就是地上的星星嘛!”。
庄晓梦觉得洛阳是不会同自己讲实话的,便也不再追问,随手将自己的碗拿进厨房,清洗了一下。等到她回到客厅时,只见洛阳正站在她送给庄晓梦的那一幅画前,仔细打量着。庄晓梦缓缓来到洛阳身边,说:“这幅画我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地方可以挂上,所以一直都立在这儿。”。
洛阳仿佛没有听见似的,回过头来说道:“哦,对了。明天好像是你哥开庭的日子吧!你准备好了吗?”。
洛阳突然提及庄炎,令庄晓梦一时猝不及防,只听她说:“嗯。什么才叫做准备好?我都不希望它曾经发生过。或者说,有许多事,我都希望它们未曾发生过......我从来都没有准备好什么,只有无奈的被迫接受而已。不愿放弃,只是因为我不想自己的人生被命运摆布!可好笑的是,我弱小的力量,根本反抗不了什么。”。
洛阳神情严肃。忽然间,她说道:“晓梦,我给你的画,一定不能给任何人。不管是谁,都不要给。”。
庄晓梦虽有不解,但她还是回答着好。她知道,洛阳在意的不是她对洛阳的感情,在这些画作之中,一定隐含着另一层意义;只是目前的她,根本没有时间去研究。
洛阳没有停留太长的时间就又离开了,任凭庄晓梦如何留她夜宿,洛阳也不肯答应。庄晓梦不是强人所难的人,所以,她很尊重洛阳的决定,放她离开。只是,庄晓梦没有想到,这一别,竟然就是永久......
早晨的阳光依旧温暖如春,明媚与生气,一直不断地从太阳身上传递到地球上的所有一切事物。水分和太阳,这两大生命必需品,可能直到亿万年以后,也注定会是这么一个规律;因为没有人能永恒地待在黑暗的环境下生存吧!
大门被人轻叩的声音响起。庄晓梦换好衣服,吃完早饭后,一直坐在沙发上静静地发着呆。此时,她回过神来,重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服装,并为自己涂上一层淡淡的裸色口红后,才拎上背包,打开房门走出去。
房门外,林樾归一看见庄晓梦今日这番纯净的打扮,便觉得今天,庄炎将会面临一场严峻的考验。于是,他只好先开口说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庄晓梦看向林樾归的眼神,也没了往日的戾气。只见她回道:“好。走吧!”。
一路上,庄晓梦一直看着武叔的背影发呆。而林樾归则总会时不时地瞟一眼身旁的庄晓梦,然后露出一丝担忧的神情。每当他想伸手去握住庄晓梦那双白嫩纤细的手时,庄晓梦都会不自觉地将自己的手攥紧。
沉默了一路,待到俩人一同下车时 。不知为何,法院门口竟围站着一群记者。当他们转过头看见林樾归及庄晓梦时,竟纷纷涌了上来。只听,其中一名女记者瞬间认出了庄晓梦,并高高举起她手中的话筒,向庄晓梦问道:“庄晓梦,庄女士!请问您作为庄炎的妹妹,你是否认为庄炎杀人是一场意外?听闻死者家属的投诉,庄炎医生在出事前一个礼拜就已经因为一场医疗事故被起诉!......”。
“妹妹?庄炎竟然有一个妹妹!她是怎么知道的?”。
“等一下,这不是林氏集团林总裁吗?他俩怎么在一起?难不成......请问林总,您和庄晓梦女士是什么关系?今天不是庄炎庄医生的开庭日吗?您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庄女士,能否请您说一下,你对庄医生杀人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
记者们一连串的问题不断接踵而来,令庄晓梦根本没有时间去思考。她从未向任何人透露过自己与庄炎的关系,除去医院里庄炎的几位同事,外人根本无从知晓。可她刚刚到达院门口,那群记者就一瞬间认出她的身份,就好像他们不是为了庄炎而来,是为了刻意等待她似的!
庄晓梦在林樾归的保护下,正艰难前行着。忽然间,庄晓梦一抬头,穿过人群的缝隙之中,她竟然看见站在不远处,正一脸得意洋洋地望着她的另一人;而那人正是许久未见的周若夷!
见到周若夷,庄晓梦便立即明白过来。这一切都是周若夷安排的,是他故意将庄晓梦与庄炎之间的关系暴露给眼前这群记者。于是,庄晓梦突然站住脚步,不再继续向前走。而是转过身,面对着众人,大声说道:“对,我和庄炎是兄妹关系!但这和今天的案子并没有任何关系。我哥到底有没有害人,这件事轮不到我说,也轮不到你们来说!案件的真相,自有警察会去调查。我相信法律最终会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等一下,庄女士!最近有一宗贩毒案件刚刚被侦破,据说其中有一位犯人也和您有关系!而您前不久才因为职务上的过失被辞退。您觉得这和您的家人们接二连三地做出违法犯罪的行为,其中是否有什么关联没有?”。突然,一位穿着藏青色运动外套,头戴黑框眼镜,身材不胖不瘦,不高不矮的男子向庄晓梦问道。
庄晓梦只觉得这番话听起来太过刺耳,且侮辱性太高,是她所不能接受的程度后,便赶忙回道:“你的意思是我们一家人都是违法犯罪份子,我们的基因就是带着罪恶的,是吗?”。
那名记者并未正面回答庄晓梦的话,只是继续说:“据我们调查,您父母出事前也确实做了一些违法犯罪的事情。你又怎么看呢?”。
“够了!今天审判的是庄炎的案件。其他事情,我们一概不予回答,也请你们收起你们的好奇心!”,眼见庄晓梦被逼得无路可退,林樾归也终于不再等待,怒吼一声说道。
然而,其中一名女性记者却依旧不愿放弃,继续问道:“所以,林总。您和庄晓梦之间是否真的像之前的传闻一样,您是因为庄晓梦才与温家解除婚约关系!庄晓梦插足了您和温家小姐的感情?还有,传闻说您父亲一直不喜庄晓梦是因为您母亲的死,您觉得您母亲的死和庄晓梦,和庄家有没有什么联系?”。
林樾归走上前来后,庄晓梦便默默退到了林樾归身后。可她并没有因为那群记者的问题而感到气愤不已,只是将自己的视线扭向一直站在远处观望的周若夷。庄晓梦看不到周若夷脸上的神情,可却透过周若夷远远的身影看出他脸上那审视的笑容。
林樾归双手不自觉握紧拳头,就在他忍无可忍,即将爆发之时。庄晓梦突然走上前,从林樾归身后拽住了他后背处的衣襟,小声对林樾归说:“我们走吧!快要开庭了。”。
林樾归怒视着眼前这群唯利是图的记者,冷哼一声,转过身,将庄晓梦护在怀里,径直朝大门走去。然而,站在俩人身后的那群记者,仍旧想继续追问下去;在他们正欲冲上前去时,几名安保人员突然从大厅内走出来,将众人去路拦下,并说:“各位!记者通道在另一边,还请各位按照秩序,有序进入。望各位好好配合我们的工作!”。
见状,那群记者才失望地回到大厅另一边。只见,大部分记者都遵照安保人员的提示,从另一个通道进入审判庭;而方才第一个提问的女记者,以及那名穿着一身藏青色运动服的男记者却纷纷不约而同地走出大厅,然后,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去。
法院停车场,一个无人在意的角落里,周若夷正说着:“你的问题很直白嘛!不愧是毒嘴!”。
那名女记者顿时露出娇羞状,随后又恢复正经面容,说道:“是你给的消息准确。我本来还不信,结果她倒是很爽快的就承认了!我原本以为他们俩姓庄只是一个巧合,没想到还真的有关系!”。
周若夷看着眼前这位说话间眉飞色舞,且唾沫乱飞的女人就觉得胃里一阵翻涌,可他目前还需要她为自己做事,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在此时与她产生隔阂!便继续说道:“我觉得只是这样曝光他们俩兄妹之间的关系还不够!刚才有个人说最近有个什么案件?里面有一个犯人和庄晓梦有关系,你能查到那个人是谁不?我觉得这件事对我更有利用价值!”。
那女人思考了一番,随即上下扫瞄着周若夷,说:“怎么?你真打算让庄晓梦永无宁日啊?她好歹也是设计行业内的知名人士,对你们家也贡献了那么多金钱,你真忍心断了自己的财路?”。
周若夷眼神中透露着杀气,可面上却依旧笑靥如花儿般,他淡定回答着:“我不需要她的钱。我只要她身败名裂!”。
那名女记者啧啧两声,不停吐槽着:“你可真够狠!不过,庄家害得你父亲躺在病床上多年,你记恨她也是应该的。放心吧,我在里面有人,很快就能查到那个人的。”。
说完,那女记者伸出手想要同周若夷握手。周若夷见状,迟疑了片刻才缓缓递出自己的手,让那名女记者握在手中。只见,那名女记者不仅握住周若夷的手不放,还将自己的另一只手也搭了上来,并不断在周若夷手背上摩挲着。
许久,那名女记者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了周若夷的手,并微笑着说道:“我这么用心帮你,到时候你可别忘了和我的承诺!”。
女记者说完便转身坐车离去,只剩周若夷一个人站在原地,不断地蹙眉。他不自觉地一颤,随即感觉全身汗毛都在倒立,然后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纸巾,不停地擦拭着自己方才被那女记者触碰过的所有地方。随即,将用过的纸用力一扔,丢在一旁,便也缓缓离去了。
审判庭外,隐忍了许久的思念,在将要走到终点时,庄晓梦还是觉得太过漫长。越趋近于终点,便越发难以停止思念的脚步。庄晓梦想在开庭前见一见庄炎,却被审判长拒绝了!于是,她只好遵照安保人员的指示,与林樾归一同穿过走廊来到观众席上就坐。
方才被拦在门外的记者们,一看到大门被打开,便不约而同地将镜头对准。只见庄晓梦失魂落魄地从门外走来,身旁依然跟着林樾归;他们安静的模样便再也忍不住。一片哗然声中,庄晓梦便在众人的目光之中缓缓向前走去。
议论声和相机的咔嚓声还在一层接一层地袭来,突然门外站出来一名身穿便服的男子。他的身形微胖,额头上还贴着一层无菌纱布,正拄着拐一瘸一拐地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