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
周嬷嬷眼疾手快拉开她,顾飞燕扑了个空,却一头撞在她身后的梨花木桌上!
“啊——我的脸!!!”
众人望去,只见她左额上撞出个硕大的血窟窿,鲜血覆了一脸,煞是可怖。
然而没一个人理会她,所有人都围在楚若颜身边,或真情或假意地关切着。
“娘娘,没事吧?”周嬷嬷心有余悸地看着她,生恐动了胎气。
楚若颜感受了下,笑着摇头:“没,两个小家伙皮实着呢,没这么娇贵。”
周嬷嬷松了口气,扭头看向顾飞燕眼神凌厉:“好啊!胆敢谋害皇后,来人,将她关进天牢等皇上降罪!”
晏铮什么人啊,让他知道自己谋害他的皇后,还能有活路吗?
顾飞燕也顾不得疼痛,连忙跪下求情。
可楚若颜并不看她,只坐到软榻上,同淑妃、贤妃等人叙话。
顾飞燕眼见求情无望,恨极咒骂:“楚若颜!你能有今天不过是你运气好,嫁了个有本事的男人!可来日方长,晏铮又当了皇帝,三宫六院,早晚你也会迎来你的‘贵妃’‘淑妃’‘贤妃’的,哈哈哈哈!”
天底下哪会有从一而终的男人?
别说先帝祖父他们,就连先前人人歌颂的晏大将军,不也被曝出跟长公主有私情吗?
她一想到这里只觉心里畅快许多,连额头上的伤也没那么疼了。
可楚若颜面色不改,似乎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倒是旁边的贤妃、淑妃坐不住了。
她们本就是前朝旧妃,身份尴尬,恨不得把自己存在感降到最低。
但这燕贵妃倒好,句句不离她们,是生怕害不死她们啊!
贤妃喝道:“顾飞燕!往日你飞扬跋扈,姐妹们念着你年纪小不与你计较,可如今你对皇后有私怨,自去说便是,带上旁人作甚?”
“贤妃姐姐说得是!”淑妃性子软弱些,可想到女儿嘉慧也站出来,“燕贵妃,如今大伙儿都成了阶下囚,你怎么还能对皇后娘娘不敬呢?”
顾飞燕轻蔑一笑:“软骨头!见着她楚若颜得势你们就想巴结是吧?我呸!”
淑妃脸色微红,贤妃拉过她冷笑道:“是啊!我们是趋炎附势,你又好得到哪儿去?我记得你这张脸,在护国寺后山上就毁过一次吧?还是皇后用‘玉颜膏’救了你,可你呢?恩将仇报,就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又把你的容貌收了回去,真是痛快!”
“你!!”顾飞燕满脸涨红双目喷火。
可来不及叫骂,便被周嬷嬷命人捂嘴拖了下去。
她嘴里不停嘟囔着“祖父”的字眼,贤妃索性朗声道:“你是有个好出身,有个前任相国的祖父,可那又如何?就凭你的德行,骄纵跋扈忘恩负义,简直有如顾氏清名!顾氏一族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顾飞燕气得半死又骂不出声,最后被活活怄晕了。
那贤妃骂痛快后,才扶了扶鬓边步摇,转身朝楚若颜跪下:“楚皇后,我有什么便说什么,你们如今掌了权,成王败寇,没什么好说的。但到底要打要杀,还是要拉去给先帝殉葬,也求你们给句准话,莫让姐妹们在此煎熬。”
这话一出,所有妃嫔们都跪了下来。
她们心里很清楚,不是每个人都像荣妃那么幸运,有荣太傅为她谋好出路的。
淑妃磕头道:“皇后娘娘,罪妃情愿一死,但求皇后娘娘不要牵连罪妃的家人,还有嘉慧公主……”
有她开头,余下的也开始求情,大多是为家人,偶也有为自己的。
然而就在她们忐忑等待时,上方落下一声叹息。
“都起来吧。”
众女相顾之后起了身,楚若颜道:“我虽为臣女,但也知慕容帝在世时,独宠薛贵妃,后来又是惠妃,就连裴皇后也不入眼,你们的境遇便可想而知了。”
温柔轻缓的声音,让有些胆小的涩了眼。
她们的待遇何止是不行,薛贵妃专宠时,谁得罪了她,当日就会被发配到冷宫去。
还有那些被临幸过的新人,都不会有灌落胎药的机会,第二天就永远消失在后宫。
所以她们听说薛贵妃倒台时,欢天喜地,可惜后来又有了惠妃,没多久叛军又打进来了……
楚若颜深吸口气,道:“皇上初登大位,循旧例,会大赦天下,但此乃前朝政务,后宫不得干政,所以我也只能向皇上进言,将尔等纳入其中,之后你们愿归家便归家,若无处可去,这座披香殿也留给你们,如何?”
一众妃嫔大喜过望,虽然皇后说得是进言,可谁不知道新帝对她的看重,岂会不应?
原本都以为能保得住性命就不错了,谁能想得到还有归家一日……
贤妃第一个跪下去:“皇后娘娘仁慈,罪妃感激不尽!”
淑妃也抹着泪跪下:“多谢皇后娘娘!罪妃日后定多抄送经文,为皇后娘娘祈福!”
……
当天夜里,从御书房里发出去的数道政令中,就有恩赦前朝旧妃一条。
这些在慕容封后宫里熬了大半生的女人,没想到还能重见天日,出宫那天,都激动地跪在宫门口叩谢。
她们本就出身高门,愿意回去的也都在家中受宠,将被恩赦的事一说,顿时阖府欢喜,好几个大臣还跑到御书房外,跪谢新帝的不杀之恩!
这事儿在百姓中间也传开了,原先还有些置喙晏铮杀帝夺位的,可听说他上位第一天就大赦前朝,哪有夺位的乱臣贼子敢这么做的?
总之各方声音都在称颂,御书房内,孟扬由衷感慨:“夫人真是厉害!原以为雪弦闹出来的事还要些时日平复,可没想到赦免一些女人,就化解了大半。”
晏铮眉眼也含笑意,似乎比称赞他还要欢喜:“阿颜自是厉害。”
户部侍郎季尧,不,现在已经是季尚书了,见他心情不错试着开口:“皇上,那个……顾大人想要求见。”
顾大人?顾隼?
晏铮神色顷刻间冷了下来:“不见。”
他来还能为什么,自是为他那宝贝孙女求情的。
季尧尴尬地咳嗽两声:“皇上,顾大人好歹也是前朝元老,在外面风吹雨淋跪了两日,要不还是……”
“朕的话你没听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