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可见,严昼那个小心眼的家伙确实还对她怀恨在心,且这只由铁链拴住的狗还没饿死,不久前应该回来过。
为更进一步稳住大狗情绪,宁烟又从储物袋掏出肉干,往它面前的空地丢去。
狗子得了食,哼唧两声,摇着尾巴专心致志啃起肉干,不再理会她。
狗好哄,人就不一定了。
宁烟那一摞书给严昼让他当柴烧,不知道他到底把书烧了没有,保险起见,先在最重要的主屋翻翻看看情况。
蹑手蹑脚推开修缮好的门进去,她转身轻合上门,房间没什么温度,空气中隐隐泛着一股……奇怪的腐朽枯木的气息。
那会撞到那些枯树时,也是这种同样的气息,不算深刻,很自然的气味。
但这种气味出现在一贯爱干净的严昼居所处,就显得有些反常了。
以往除非下雪大寒,他都是一定要开窗通风的习惯,现在屋子里却有这股气味,要么就是太久没回来忘记通风,要么就是故意的。
宁烟准确朝屋内柜门而去,她之前闲着没事就喜欢看书,为了方便她,严昼在搬过来的第一天就多安了个柜子专门放书。
遗憾的是,一次都没用过,就这么报废了。
顺着柜子层层搜遍每个角落,也没有她要的东西。
她立刻转移阵地,衣柜,床底,床头,房间每个角落都找遍了,别说功法,一张纸都没有。
其余几个偏院小屋挨个上下搜了个遍,宁烟最后抱着绝望的心情搜厨房,一圈后书没找到,在稻草堆里薅出了她之前逗他给他雕的木雕像。
是的,那个等身一比一木雕,她不仅给元卿雕了一个,后来依葫芦画瓢,给严昼也雕了一个。
因为工具的不同,她给严昼雕的木雕更为精致,花了半个多时辰完工,比当初在恶人关里给元卿的那个木雕好了不知多少倍。
手指抚向木雕上严昼弯刀佩戴的凸起痕迹,确认无误,宁烟心头窝火。
私自关她就算了,还要毁她做的东西,肥水不流外人田,要毁也得她亲手毁!
用袖兜装下木雕,厨房没有收获,宁烟最后不死心到主屋转一圈,忙活大半天,累的靠着床榻木架喘气。
头顶有纸张落下的声音,她仰头,那张纸正好掉到了她脸上。
一张纸?什么玩意?
宁烟薅下脸上的纸,展平问系统:“这张纸上面写了什么?”
系统倦怠的声音传来:【阴阳逆转,五行合一……欲练神功,必先自宫。】
宁烟:!
严昼为了报仇,已经把自己阉了吗?
她手指捏着纸张一角,心情复杂。
【哦,看岔了,前面两句才是,旁边还有一个小人盘腿坐的姿势,手上姿势挺像这个修真界练功的手势的。】
宁烟追问:“页面右上角是不是还有一个黑色珠子跟藤蔓缠绕的花纹?”
【是的。】系统给出肯定回答,【难道这就是齐灿给你的功法?我看系统商店是一本啊,怎么到你这就只剩一张了?】
“还不如没有呢……”宁烟拿着那张纸,比捏着一团火还烫手。
一本书还好,那证明严昼并没有将那本书放在心上,她找到整本正好拿回去修炼。找不到也行,烧了总比没命强,再找其它方法变强也不迟。
偏偏,就只有一张。
仅仅只有一张!
那证明什么?它是被人故意分开撕下留在这的,且那个人一定知道了这本功法的用途,特地用来钓她这条鱼。
要不是系统是自己随身绑定的,宁烟都感觉他跟严昼事先商量好来坑她的。
屋漏偏逢暴风雨,系统此时忽然道:【不好,宿主!严昼来了!距您直线距离五公里三公里……两公里,他,快到了!】
……确实是来坑她的。
瞬移一样的速度,她怎么跑?
屋内布置很空,让严昼发现她她必死无疑!
宁烟搬救兵:“系统,隐息丹!我要买隐息丹!”
系统凉凉道:【宿主,余额不足。升级完以后我们就是穷光蛋你忘了吗?】
宁烟赶紧踮脚把那张纸放回原位,现在照他那个速度跑路肯定是来不及了,俯身钻进床底。
她手肘撑地,尽量不让地上灰尘沾到她衣服,骂系统道:“我还没怪你没用,你好意思嫌我穷?”
什么狗屁后宫定位,一点用都没有,几分钟的功夫就找过来了,这她这么跑?
系统并不觉得它没用,【话不能这么说,一码归一码……坏了!他现在距离你只有十米,小心点!】
在一个修真人士屋里藏身,还想不被发现,这合理吗?显然是不合理的。
宁烟清楚她现在凶多吉少,这会藏身不过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而已。
院子里,有狗子欢快吐着舌头的呼唤声,拴着他脖子的铁链因它动作噼啪作响。
它的主人似是对它进行了某种安抚,狗子很快安静下来。
宁烟的世界,归于惊心动魄的无声沉寂。
吱呀声传来。
门,被推开了。
她屏息凝神,睁着眼睛,眼前视线有灰蒙蒙的亮光,很快消失,大脑空白宕机。
真奇怪,事实是严昼冤枉她不信她在先,她只是拿回自己的东西而已,要心虚也是他心虚才对。
她这个吃尽苦头的人却碍于实力原因,费心躲避逃命,好不公平。
“系统,他在哪了?”
“系统,他离我多远?”
“系统,他现在在干什么?”
系统被她问了一连串的问题,就最后一个回答幽幽道:【他在你面前,正在看你。】
!!!
紧张到极致,就是麻木了。
宁烟得到这个回答,闸刀落下,脑袋里的那根弦骤然崩断,情绪转为平静。
没听到他的脚步声,还以为他顶多察觉到不对到门口停住了,没成想人已经到她面前了。
悄无声息,听声辨位自然分辨不出他在哪。
逃肯定是逃不掉了,她在腹中搜肠刮肚,想了无数个解释狡辩方案,甚至自我评估能不能打过他,拔剑再给他几刀跑出去的可能性……为零。
上一次的代价那么大,再超负荷使用魂丹,她可能会全身瘫痪,那样还不如死了呢。
宁烟和严昼,一人在床底,一人蹲在床边。谁都没有率先出声,气氛诡异紧绷,就连门外狗摇尾巴的声音都清晰起来。
鼻尖,腐朽的气息越来越重,像是蛀穿的树木,不难闻,也说不上好闻。
几乎可以肯定,这种气息,是从严昼身上散发出来的了。
严昼率先打破沉默,语气毫无波澜,像是老朋友无意碰见打招呼的口吻道:“宁烟,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像什么?”
宁烟既已暴露,装傻没用,正对他声音来源,就他的话回答:“像什么?”
“阴沟里的老鼠。”
宁烟被他骂了一句,忍气吞声没有反驳,正要钻出床底跟他面对面谈判,严昼缓慢道:“你今天敢从这里出来,我就剁了你先出来的部位。”
“你是想被剁头,还是想被剁手?”
“亦或者,一个都不想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