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妙仪笑着眨眨眼:“你若没这个心,就不会开这个口。摄政王是征战沙场的英雄,顶天立地的男儿,一言九鼎,又岂会信口开河?”
萧昀牵起她的手十指相扣:“我萧昀何德何能,能有你这么个红颜知己?”
谢妙仪反扣住他的手:“我又何德何能,让你如此倾心相待?”
“你说的是真话?”
“但是真话,难不成还会有假?”
萧昀无奈笑道:“妙妙向来七窍玲珑。”
谢妙仪一向心眼多。
直到刚才还在耍心眼。
其实有的时候,萧昀也分不出是真是假。
如今幸福来的太突然,他悄悄喜欢了很多年的女子也喜欢着他,更是让他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谢妙仪也跟着笑,可笑着笑着,她突然就笑不出来了:“其实以你的身份,根本不用执着要名分。就算不给我名分,像如今这样偷偷摸摸,或是直接将我关起来养在外面做个外室做个禁脔,也没有人敢说个不字。再不济,等侯府彻底败落后给我换个身份悄悄接进府中,顺手推舟以谢夫人的身份做个侍妾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她轻声说:“就算真的喜欢我,不想委屈我,也不想让我换个身份偷偷摸摸。你天潢贵胄什么样的女子娶不得?以我商贾女二嫁的身份,能娶我为侧妃已经很对得起我了。可是一直以来,你都是想明媒正娶。都在我不知道的地方悄悄为我铺路,想让我有所倚仗,能名正言顺嫁你为正妃。你为我所做的一切,我全都看在眼里……”
谢妙仪承认,自从重生后,她确实心眼多。
对于男女之间的情情爱爱,也不再抱什么希望。
可是萧昀所做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就算昧着良心都无法否认。
从多年的默默守护,到如今的默默铺路。
他是真的想让她开心,想竭尽所能给她她想要的一切。
爱得深沉,爱的浓烈。
浓烈到……让谢妙仪心尖发颤。
当初的举手之劳,竟能换得一个人对她倾心相待这么多年。
哪怕那个人不是萧昀,不是位高权重的摄政王,谢妙仪同样心尖发颤,同样要问自己一句何德何能?
萧昀垂下眼,深邃的眸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所以妙妙,你愿意吗?愿意做我的妻子吗?休夫也好,守寡也罢,都随你的意。你愿不愿意从此与周帷划清界限,往后都与我在一起?”
谢妙仪下意识避开他的目光:“我……不知道。”
“那你喜欢我吗?”
“……”
萧昀执拗地逼问:“妙妙,告诉我,你喜不喜欢我?”
谢妙仪闭了闭眼,最终还是毫不犹豫承认了:“喜欢,萧昀,我喜欢你。这个世上,你是我唯一喜欢过的男人。”
这样一个赤诚热烈的人,在她经历一世凄惨重生后,在她最惶恐、最害怕、最不安的时候来到她身边。
用他广博的见识,宽阔的心胸,温良的人品,将她从名为世俗礼教的万丈深渊里拽出来,让她重新拥有面对自己的勇气,生长出对抗世俗的底气。
还温柔耐心的陪伴她、安慰她、开导她,给她好好活下去的希望。
谢妙仪如何能不心动?如何能不喜欢?
她只是不敢去想,也不敢说出来而已。
其实早在不知不觉之间,谢妙仪早已对云萧心动。
在梅林别院那些日子里,她甚至常常在恍惚间觉得,他们真的已经是夫妻。
也曾偷偷幻想过,如果没有周帷横插在中间,那该多好……
不止是简单的喜欢,在那些耳鬓厮磨的日夜里,在那些温暖的陪伴里,谢妙仪对云萧,早已是深入骨髓的喜欢。
“那你为何不愿嫁我,不愿给我个名分?”其实萧昀自己也认为,谢妙仪对他早已心动。
“我……”
“妙妙,究竟是为何?”
“阿昀,我怕。我曾经很努力想做好周帷的妻子,曾经尝试着想好好去爱他。可是我如今的下场,你也看到了。魏珩毋庸置疑是爱青莞的,他俩之间如今的情况,就算我不说你也应该知道。我真的好怕啊,怕在你身上重蹈周帷的覆辙,也怕你我之间最终跟魏珩和叶青菀一样,浓情蜜意,抵不过岁月漫长,抵不过世俗礼法……”
“不会的,我跟周帷不一样,跟魏珩也不一样。而且我无父无母,向来随心所欲,不在意世俗的眼光,也没那么多牵绊。所以我们之间,绝对不会走到魏珩和叶青菀那样。”
“可是我好怕啊阿昀。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你已经一步一步为我铺好路,一点一点规划好我的人生。就像是织了一张密密麻麻的网,用我身边所有的人和事,将我一点一点圈在了其中。最后形成一张巨网,就算我撞的头破血流,也根本无路可走,更逃不出你的手掌心。”
“我没有这个意思……”萧昀终于察觉出不对,急忙解释。
“我知道你没有恶意。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好。我知道你也看出来了,我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处心积虑算计长庆侯府,一方面是为了保护自己,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贪图侯府门第想反向吃绝户。你给我这些东西,是因为觉得我想要。”谢妙仪打断他,很认真地与他交心:
“阿昀,我承认你给的都是我想要的,也没有任何要怪罪你的意思。可是我真的好怕,你太可怕了。我费尽心机在你面前演戏的时候,其实你早就什么都知道。在我还在处心积虑想着如何对付周家的时候,你已经织好密密麻麻的网,只要一收网,包括我在内,没有人能逃得掉。
因为你爱我,所以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好。可是哪一日如果你不爱我了,像周帷那样想害我,我根本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周帷害我,我尚且需要撞得头破血流遍体鳞伤,还要在你的帮助下才能勉强找到一条几乎不能称为生路的生路。
那如果是你想害我呢?萧昀,你心思太深,手段太狠吗,也太能隐忍,几乎杀人于无形。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只怕我到了粉身碎骨的地步,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