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进入男生宿舍楼起就不对劲。
宿管奇怪的态度、拉上的窗帘、和他们过于惨白的脸色。
只是我没想到,第二轮考试还没结束,它们就敢明目张胆地搞袭击。
走廊无尽延伸,原本不到一分钟就能抵达的尽头此时遥隔千里。一扇扇宿舍门后,它们透过观察窗,冷漠地注视我们狼狈飞奔。
三十三号的身手果然很好,即使有我这个拖油瓶,依旧健步如飞。
这样下去不行。
我努力维持呼吸平稳,眼睛快速略过一扇扇门扉,相同且充满恶意的脸横在那里,仿佛嘲笑我们自不量力。
“三十三号,你知道我们班宿舍是哪几间吗?”
“楼梯右转第一间到第四间。”
我长出口气,费力扭过头看向身后,除了不紧不慢吊在那里的声音,什么也没有。
“往回走,”我果断道,“十五号他们宿舍门是坏的。”
三十三号没有多问,她脚步一顿,旋即以一个极其刁钻的姿势扭过身,拉住我往回跑。巨响近在耳畔,掀起一阵气流。我被震得几近失聪,却还咬住牙紧跟在三十三号身侧。
很快,她撞开门,我们相携着滚了进去。
巨响砸在门口,此后迟迟没有动静。我从兜里掏出一颗糖丢了出去,不过一瞬,炸成粉碎。
它果真停在那里。
三十三号喘着粗气,眼神牢牢地盯住门口。我摁了摁还在耳鸣的耳朵,努力平复呼吸。
“怎么回事?”
“不清楚,但它应该一直躲在那里。”我缓了缓神,费力支起身说道,“你还记不记得被抹了泥的那回,我之后跟六号去问过,宿管阿姨说她钥匙丢了,我们一直没搞清楚是怎么弄丢的。”
“但它为什么会躲在男生宿舍,还一直没走?”三十三号没有怀疑,她小心移动身体,绷紧脸说道,“学校之前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东西。”
“可是,学校以前也没有外来人员。”我摸了下刺痛的胳膊,疼得倒吸了口凉气,“加紧排查这么久了,一点头绪都没有,情况还越来越差……”
“只能是外面的问题。”她面色凝重,“我会上报给校领导,这回无论如何都要出校看看。”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我六神无主地看向她,“十八号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过来,它一直堵在门口,我们想出也出不去。”
三十三号沉默片刻,才开口道:“你待会儿不要开口,我会说是我的原因。”
“可是!”
“他看不到,也不会信。”她说得干脆,迅速从地上起身,还顺手把我也拉了起来,“他应该知道宿舍楼里的情况,却一直没有上报,我怀疑他另有目的。
十八号应该也会想到这点,你姑且不要伸张,跟在她身边,注意安全。”
“那你呢?”
“学生会会先介入调查,在结果落定前,没人能把我怎么样。”她安抚性质地摸了摸我的头,“放心,我不会有事。”
我还想争辩几句,门口传来动静,十八号神色焦急,在看见我们所处位置后吃了一惊,又迅速反应过来,沉下脸色。
“哪里有动静?”宿管神色不虞,“除了你们的声音,我什么也没听见。”
“他们的门坏了,我也是不小心才摔了进来。”三十三号面不改色,“您如果不信可以查监控,也可以上报领导找人调查。”
“我当然会去,但现在,你们给我从这个宿舍里出来。”他训斥道,“在保安来之前你们不许离开,还得把这个宿舍的学生都叫回来,看看他们有没有丢东西。”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那种意味深长的眼神扫视我们,在我身上停留得尤其久。
我没有做声,直到保安们带着十四号一行人出现,才转过头看去。
十五号很是状况外,在检查一通后,摇摇头说没有丢东西。
其他人也这么说,包括与我不对付的十四号。
我注意到有人与三十三号交换视线,又在看过十八号的脸色后,倒退了几步。
之后的事情简单许多,三十三号坚称是她撞的门,虽然说不清原因——更多是他们不信,但还是被暂时带走调查。我和十八号被警告几句,就被放了出去。
她的脸色从来没有这么差过。
“三十三号说必须要去外面调查,你有什么办法吗?”我扯了扯她的衣袖,吸引走注意,“宿管是故意的,但我们没有证据,怎么办?”
“你先跟着我,这几天不要乱走。”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将要失控的情绪,“我会申请组队去往外面调查,不过最快也要等考试结束,你这几天专心复习,到时跟我一起出去。”
“我的身体……不会拖累你们吧?”我很是意动,但考虑到现有情况,又有些犹豫,“而且考试结束后,我不一定……”
“照常做你该做的,其他不用操心。”她目光沉沉,“没有人可以在学生会的眼皮底下做小动作。”
我摸了摸隐隐作痛的手背,没再说话。
因为这场意外,之后的探访也不了了之。十八号没有忘记之前承诺过的,去食堂订完餐后带我回了宿舍。
回到宿舍后,我卷起袖子,看着斑驳的血迹倒吸口凉气。十八号脸色更差了,从抽屉里拿出药膏,一边替我上药,一边询问之前的细节。
我大致说完后,又小心眼地补充道:“那个宿管之前就怪怪的,好像对我们都有敌意,也不知道为什么。
之前跟他们关系还行的时候,我们聚在一起讨论过,那天只有两栋宿舍楼遭了殃,就是咱们这两栋,还都是我们班。”
十八号垂下眸子,用胶带固定住绷带尾端,这才说道:“除了这些,你还听到过什么异常信息?”
我把男生宿舍门锁坏掉和那晚灯闪烁过的事情告诉了她,她没太多反应,沉着脸点点头,催促我快吃饭。
在三十三号的刻意保护下,我只有左手手臂在奔跑时被巨响源头擦伤,其他并无大碍。想着今天下午发生的各种事情,我食不知味地吃着饭,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
巨响的源头我并非没有头绪。
但我始终不明,它为什么会在白天出现?
到底是有人违反了规则,还是——
十四中发生了异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