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自己来决定大炎一国之君的去留……
未免也太显得儿戏。
她完全不懂怎么去治理国家……
宗门里的那些人也不怕她成为人们口中唾骂的‘昏君’么?
云凰觉得有不对劲,可具体不对劲在哪,以她的人生阅历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但这件事,总要有人去做的不是?
难道眼睁睁看着大炎生灵涂炭?
至于怎么个动乱,够不够格,只怕得她去凡世间亲自走一遭才知晓。
……
蓬莱191年。
岁旱。
诸事不宜。
城门外,逃难的人流如潮水般汹涌,他们眼中满是对未来的迷茫惶恐。
李老汉一家五口,挤在这茫茫人海之中,他们的脸上写满疲惫饥饿。
曾几何时,李老汉还是城中小有名气的木匠,手艺精湛,家中虽不富裕,却也温饱有余。
但自从大炎动乱后,多地诸侯自立为王,战乱不休,狼烟四起。
官府横征暴敛,加之流寇肆虐却无官卒管辖,大多数百姓生计全无。
“爷爷,我饿……”小孙子瘦弱的小手紧紧拽着李老汉的衣角,声音微弱。
李老汉心头一酸,从怀里掏出一块已经硬得像石头的干粮,极其费劲地掰成几份,还藏着掖着,生怕别人看见。
最后将其中最小的一份分给了孙子。
不是他小气。
而是真的已经弄不到吃的了。
就这干粮还是他前几天在一个废弃的行囊里找到的。
是支撑着一家五口唯一的救命稻草。
……
云凰一路上,目睹太多的人间惨剧。
有因争夺一口食物而大打出手的,有因疾病缠身无力回天。
有在逃难的路上,体力不支只能眼睁睁看着家人远去的背影,喊到声嘶力竭。
云凰在暗中跟着这一批‘难民’。
夜幕降临,他们只能在荒野中露天而眠,寒风刺骨,沉默声中是震耳欲聋的哀伤与绝望。
又是一日。
他们运气不错。
来到一座看似稍显安稳的。
却发现镇上的情况同样不容乐观。
粮铺紧闭,市集萧条,偶尔有几个摊主,也是以物易物,货币几乎失去流通的意义。
李老汉试图用自己的手艺换些粮食,却发现连最基本的粮食都成了稀缺资源。
况且人们更关心的是如何保命,而非修缮房屋。
云凰默默摇了摇头。
这批人,不出意外的话,也是活不了多久了。
她迈开步子走到城镇的边缘。
正准备离去。
却注意到一座破旧的茅草屋在寒风中摇摇欲坠。
屋内,一位老妇人正蜷缩在角落,手中紧握着一块干瘪的窝头,那是她最后的口粮。
她的眼神空洞而绝望,脸上刻满岁月的沧桑和战乱的苦难。
她的儿子被强征后战死,儿媳带着孙子逃难去了远方,留下她独自一人在这破败的家中艰难求生。
屋外,一群衣衫褴褛的难民正蹒跚而行,他们的脸上写满疲惫和饥饿。
这似乎是另一批‘难民’。
他们是从更远的地方逃难而来的,一路上目睹了太多的死亡。
此刻,他们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找到一处安身之地,重新开始生活。
然而,如此简单的愿望,如今似乎成了一种奢望。
田地里杂草丛生,庄稼早已被战火摧毁。
河流干涸,鱼儿也难觅踪迹。
忽然,一位小女孩脱离了‘难民’的队伍。
跪坐在地上开始哭泣。
只有三两人看了她一眼。
更多的是继续麻木的前行。
只是老妇人听到屋外传来一阵微弱的哭声。
她挣扎着站起身,走出屋外,见一个衣衫破烂的小女孩哭声微弱而凄凉。老妇人心中一酸,连忙上前将小女孩扶起。
小女孩告诉她,她的家人都在逃难中失散了,她已经好几天没有吃东西了。
老妇人看着小女孩瘦弱的身躯和那双充满惶恐的眼睛,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她回到屋内,将自己手中的窝头掰了一半递给小女孩。
小女孩接过窝头,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老妇人看着她的吃相,心中五味杂陈。
“还……还有么……”
吃完半个窝头,有些意犹未尽的女孩带着期待看着老妇人。
这一下,老妇人扭过了头,不敢再看女孩了。
还有。
但她不会傻到把所有吃的都送给素昧平生的女孩。
“没了。”
“真的没有了么?”
“没……没有了……”
女突然一头撞进老妇人的怀里。
一柄石块打造的小刀狠狠朝老妇人身上捅去。
可惜锋利不够,并没有扎进去太多,构不成致命伤。
见状,女孩连忙变招,趁老妇人还处于受到惊吓的失神状态,将石头小刀对着老妇人眼眶扎了下去。
随后又对着太阳穴猛凿。
足足有数十下,老妇人整个脑袋都已经血肉模糊。
她这才肯停下。
一改脸上的柔弱,不经意间流露出两分凶狠:“骗人!”
“没有足够食物,谁会这么大方施舍给陌生人这么多粮食!”
“你肯定藏着一屋子吃的!”
饥饿状态下的人,对食物的嗅觉会异常明显。
她就是察觉到这里有食物的味道,所以才停了下来。
女孩兴冲冲的跑进房屋,以为会大有收获。
然而,她注定失望了。
将屋子掀了个底朝天,也只找到半个窝头。
但她心中丝毫没有内疚。
只是安慰自己:“半个,也不错了。”
加上刚刚吃的,省一省,又能扛个五六天。
她只是想活着而已。
她有什么错?
云凰叹息一声。
她静静看着这一幕没有阻止。
大炎或许真的病入膏肓了。
治标无用,一切还需治本。
……
夜幕降临,小女孩蜷缩在茅草屋内,外面是呼啸的寒风。
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也不知道未来在哪里。
然而,很快她就不用如此迷茫了。
一支叛军逃兵洗劫了城镇,烧杀抢掠。
老妇人的茅草屋也被付之一炬。
瘦小的女孩被逃兵一把抓住。
轻易的就扒下了破烂的衣服,双脚悬空的状态下就被肆意玩弄起来。
待到整个叛军传递玩乐了一轮。
昏迷又醒来,醒来又昏迷。
不知道是第几次了。
最后,她已躺在一片废墟之中,周围是熊熊的火焰和哭喊的声音。
她挣扎着想要站起身,可身下却已经失去了知觉。
又听得一声:“玩够了就杀了。”
世界就被鲜血染红了。
她和老妇人其实没有什么区别。
如同草芥一般脆弱和短暂。
错的不是她们,是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