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了亮光,我的脚步更加稳健了,走路的速度更快了。
这时我才发现,这个石洞不算高。我抬起胳膊,脚下略微用力一跳,竟然能摸到洞顶,估计能有两米高。
石洞不窄也不宽,两个人肩并肩地走,不觉得挤。地面也很平坦,两侧的石壁略微向外凸,很规则。这肯定是机器开凿的,绝对不是天然的石洞!
走着走着,忽然感觉是往下走了。脚底下是平坦的,走路的速度不禁加快了。
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大概走了二十分钟,下到了一个更宽阔的空间。在这个幽闭的空间里,能听到血液流过动脉的声音,哗哗哗的声音,微弱而清晰。心脏跳动的声音简直像是打雷一般,血液被心脏一挤一收,声音一大一小,听得真真切切。我眼前一亮,似乎看到了心脏跳动的图像。
忽然,一个人影向我冲来,我吓得赶紧跳开。还是慢了半拍,我正准备着与那个不知是谁的影子来个亲密碰撞,不可思议的一幕竟然出现了,那个影子从我身体穿过!我急忙转身看去,哪里还有影子?在手机屏幕明亮光线的映照下,什么也看不见了。
此时,我已经适应了无限黑暗的客观环境,手机屏幕微弱的光线变得非常明亮。我的眼睛也无比敏锐,在手机屏幕光线的映照下,甚至能看清石壁上的纹路,以及凹凸不平的壁面,颜色是灰白色,有的部位略微暗一些,这分明是花岗岩的颜色。
我放下心来,正要往前走,忽然,一群椭圆形的亮点朝我急速而来,我想闪开,身体还没来得及用力,那群亮点穿过我的身体,消失不见了。
看着四周黑漆漆的石洞,我额头上的汗慢慢地消散,能明显感觉到毛孔在关闭,头部感受到丝丝的微凉。
又漫无目的地往前走了几步,不时能看见什么东西向我飘过来,什么形状的也有,什么颜色的也有。就这么说吧,我平生能见到的形状,能看见的颜色,在这里都有。而且,有的形状和颜色,我平时连见都没见过。比如,有一个亮点,前粗后细,像是蝌蚪,又像是雨滴,一会儿又变成了前细后粗,慢慢变成了椭圆形,又变成了圆形的。接着似乎是爆炸了一般,像礼花一样,炸出无数个亮点,穿过我的身体后,又汇集成一束光,倏地不见了。
反正这些东西可以随意穿过我的身体,我索性不躲了,想都不想,与这些奇光异形的东西和谐相处。即使是鬼一样可怕图像朝我射过来,我也不躲,也不害怕。我能感觉到,它们,都是虚像,或者是宇宙粒子吧。
《桃花源记》中写道:“林尽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便舍船,从口入。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其中往来种作,男女衣着,悉如外人。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
我的经历和这段描写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只是,我见到的不是什么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而是类似于超大型的机房!
这时候,我的胆子大了,是生是死反正都这样了,看开着点儿,祖师爷还给我念吉祥咒语了呢。顺着有些宽阔的石洞继续往前走,前面的光线越发明亮起来。
走着走着,石洞向右转了个弯儿。蓦地,一个极大的空间显现在我面前。
中间是一个极大的圆球形的雷达一般的物体,粗看球面是平滑的,走近细看,球面上布满了小突起,形状各不相同,小圆球状的,四方体状的,雪花状的,尖锥状的,圆筒状的,各种水果形状的都有。这些细密的小突起布满了整个球体,粗略想象一下,足有几百万,几千万个吧。因为圆球超大,直径足有十米多。
更让我感到诧异的是,这些小突起竟然是透明的,往外散发着各种光,而且每种光还在不时地变化成另外一种光。
或许是以前对光怪陆离这个成语感受不深吧,此时我的感受,只能用光怪陆离来形容了,不!那种情形得是光怪陆离的n次方吧。我再想象不出别的形容词了,各位看官,你怎么想象都不为过。因为,这种情形,我一生只见过这一次。让我复制出当时的情形,我绝对复制不出来。所以,这个圆球上的各种器件的密集程度,色彩变幻的穷尽程度,只有你想象了。
石洞里没有灯,光靠这个圆球散发出来的奇幻色彩,就能看清里面的情形。而且,这个巨大的圆球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只是那么静静地闪烁着奇幻的光彩,看着看着我就感觉一阵阵头晕,险些摔倒。
这是什么鬼?谁造的?阎王爷闲着没事,造这么个东西吓唬鬼魂的吗?难道是一种新的刑罚,专门用来惩罚那些在灯红酒绿、醉生梦死的世界里游戏人生而亡的鬼魂吗?
我不能再想象了,赶紧扶着石壁,向前走去。这是一条多么让我万分无奈,万分痛苦,而又不得不走的路啊!
前面又出现了一个岔口儿,一左一右两个洞口。走哪个洞口呢?刚才是向右拐的,有阴必有阳,这次向左拐吧。
向左拐了个弯儿,又来到一个同样超大的圆形的石洞里。这个石洞的怪异之处是,整个石壁就是一个环形的宽大显示屏,石洞半径就有三十米,显示屏高度估计有十米多。这是一个怎样怪异的显示屏,你就尽情地脑补吧。
我环顾了一下显示屏,上面就是些光点,以及各种奇形异状的图像。这些光点和图像随时都在变化,让你摸不着一点规律。
同样,看着这些变幻的光点和图像,我就一阵阵头晕,扑通一下摔倒在地。我喘着粗气,低着头,闭了闭眼,尽量让心跳平息下来。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不用刑具,光是看几眼,就能让人的生理机能崩溃。心理机能不强大的话,估计吓也能吓死了。好在那个“太乙天尊在此急急如律令太乙天尊在此急急如律令太乙天尊在此急急如律令……”的咒语,一直在我心里响着,没有停止一秒。
我相信,如果没有祖师爷的加持,此时我的心脏,会因为过度惊吓,急速而持续地跳动,最终衰竭而死。就像是汽车的发动机,超高速而持续地运转,最终爆缸,从而报废。
我用手撑着身体,趴在地上不动。这个地下世界静得让人绝望。此时,我已经不止能听得到打雷般的心跳声音,以及血液流过动脉的哗哗声,而且能听见静脉里的血液回流的声音,像是大海里的潮汐声,“哗”的一阵声响,海浪涌了上来,又“刷”的一阵声响,海浪退了下去。
此刻,这种潮汐声的间隔周期慢慢变长了,打雷般的心跳声音也渐渐小了许多。我知道,这是紧张的心绪平息下来的表现。
过了好长一会儿,我才敢抬起头来,再看那个环形屏幕时,有点适应了,不再是刚才那么眩目惊恐的状态了。我敢说,如果这个环形的屏幕是人类设计的,那么这个设计者,得一万年才能出现这么个人,这简直就不是人设计的!
该往外走了吧?我不能一直待在这个环形的显示屏里。我摇摇头,使劲地闭了闭眼,把刚才的各种幻觉努力清除掉。
我站起身来,想往外走却不知道哪里是出口。这就特么怪了,难道是鬼打墙?走不出这个怪圈了?
我苦笑了一下,这可真是个怪圈呀!没有门,那我是怎么进来的?
怎么出去?我犯愁了。干脆碰运气吧,我低着头,边走边想:刚才是先向右拐了个弯儿,又向左拐了一个弯儿。一阴一阳之谓道,这次应该是向右拐了吧?对,就向右拐吧。在哪儿拐呢,这又是个问题。
不知道答案,就把答案交给祖师爷吧。我站在原来的位置,低着头,不看显示屏上的光影图像,小步快走,边走边在心里默念着“一阴一阳之谓道”,刚念完“道”字,就朝右一转身,快步走过去。
走着走着,只觉得脑子里一阵凉风掠过,再睁开眼时,就看见环形的显示屏就在眼前。再一细看,哪里是环形的显示屏,分明有个入口!
难道这个入口就是我刚才进去的入口,又从这个入口出来的?
正在疑惑之际,一个低缓的男中音传进我耳中:“你不用怀疑了,你就是从这个入口进去的,也是从这个入口出来的。你不要乱动,一直往前走,遇到岔口儿,再向左拐,就能见到我了。”
“你是谁?”我竟然本能地反问。
这一问,声音大得像是一个炸雷在我耳边响起,简直要把我的耳膜刺穿!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我能感觉到你说什么,你也能感觉到我说什么。我们是在用意念交流,记住,一直往前走,遇到岔口儿向左拐,就能见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