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时节,寒意尚未散尽,空气里仍透着丝丝凉意。
纯净的净化灵雨纷纷扬扬洒落,似要将笼罩村庄的不祥与阴霾一并洗净。
宴九知带着黎昔飞跃至大榕树下,温言叮嘱道:“小师妹,你试试运转若素诀,将神识与灵力附着在灵雨上,再进行探查。”
言罢,他又将这其中的要点与诀窍,细细讲给她听。
黎昔听罢,略一琢磨,觉得不算难。
她轻轻闭上眼,屏气凝神,排除杂念,运转若素诀,小心翼翼地将神识与灵力探出体外附着于灵雨之上,而后,慢慢延伸感知。
然而她反复尝试了许久,却无奈地发现,以她目前的神识强度,根本不足以附着那么多的灵雨来探查整个村子。
在她能覆盖的范围内,她觉得哪里都是异常。
空气中的魔气虽然并不浓郁,但也确实存在,存在于家家户户之中。
而另一边,宴九知思考片刻后,双手迅速结印,繁复印诀须臾间接连闪现,一道神秘的光芒从他的掌心散发出来。
他开始施展前世在一个秘境中所得的一种由灵力和神识布的阵,
这个阵法可以均衡周围的生机之力,他想试着通过分析生机之力的变化来推断魔气的源头。
其他人也在村里村外一遍又一遍的反复查找。
时间仿若悬于头顶的利刃,每分每秒的流逝,都伴随着死亡阴影的无情蔓延。
这个源头,他们必须尽快揪出来!
身着青衣的音修很是羞愧,她感受着空气中传来的的阴暗波动,寒意直透心底。
这些由心而生的魔障由音修出手效果最佳,净化效果堪称诸般法门之首。
她本自恃修为已至金丹期,在同辈之中亦是佼佼者,解决这些凡人的问题本该是轻而易举的。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一再出乎她的意料。
高朗对此也很是无奈,连鉴魔镜照出来都是一片灰霾,根本就找不到源头。
“怪我功力不足,我已传信与师尊,请他来此。”音修觉颓然站在原地,满心都是无奈与不甘。
她抬眸望向那淅淅沥沥、仿若承载着救赎希望的净化灵雨。
“怎能就此罢手!” 她喃喃自语,像是在给自己打气,“趁着黎师侄这净化灵雨在,我再试试!”
言罢,她目光坚定,抱紧了怀中的琵琶,素手轻抬,手指在弦上飞快地舞动着。
轻柔而细腻的琵琶声响起,似春日里的细雨,轻轻洒落在大地上,带着温柔的安抚与勃勃生机。
然而,琵琶声响起不过一息,原本静谧仿若死寂的村落,却陡然间沸反盈天起来。
村中家家户户,或手忙脚乱地操起铜锣,“哐哐哐” 地奋力敲打着;或扯着嗓子高声尖叫;
还有悲愤的咒骂、绝望的哀求,种种声响交织相融,编织成一道充满抵触情绪的 “声墙”。
这些凡人已经魔障入心,身心都极度抗拒音修的安抚,这琵琶弹了也是白弹。
音修的琵琶坚持了多久,这些噪音与抗拒就维持了多久。
最后,高朗只能无奈劝道:“算了,你也休息会儿吧,天天都这么搞也不是办法,还是得先掐断源头。”
他们都想不明白,那已经伏诛的邪修不过是个筑基初期,哪里来的这种的手段?
而此时宴九知也已经准备完毕,他示意黎昔暂时停止净化灵雨。
随着阵法纹路的完整,一张无形的灵网悄然铺展。
周遭一切细微的能量波动与生机变幻,皆似水中游鱼,尽数落于网中,清晰映入他心间眼底。
一切已经准备就绪,现在只需要等待魔气重新冒出头来。
周遭静谧得只剩下微风拂过枝叶的簌簌轻响。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太阳已经从东边升到了正中。
宴九知的眼睛才猛然睁开,眸光锐利,他终于捕捉到了关键所在。
再一次凝神细探,李癞子那摇摇欲坠的破屋周遭,生机之流无端泛起了丝丝缕缕的异样波动。
他立刻招呼众人朝着那个方向飞奔而去。
黎昔却没有跟过去,她现在完全沉浸在神识的运用上了,对于师兄和同门的行动无知无觉。
她抬头望向眼前的参天大树,在净化灵雨的持续浸润之下,原本枯黄焦黑了一半的树叶,如今已经恢复了一部分绿意。
它庞大的根系盘根错节,极深极密,几乎覆盖了整个村子。
黎昔试着一步一步将自己的神识与木系灵力化作更细更密的的网,顺着树根慢慢延伸。
天级功法锻神诀的强大自不必说,她现在对神识的掌控能力都更强了。
但是如此精细的操作她也是第一次。
随着神识与灵力的不断延伸,她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她好像“看”到了这棵大榕树的“心”。
见到她,那翠绿色的光团像是有些懵懂,又有些欢欣。
它还认得黎昔的灵力,那个灵力化成的雨水让它很舒服。
它积极地靠了过来,努力传达着自己的情绪,想为黎昔指引方向。
黎昔很快就懂了它的意思,收回散落的其他神识,她专心朝着榕树之心指引的地方“走”。
慢慢的,神识往上“走”到一个位置,榕树之心便再也不肯动了。
黎昔能感觉到它在害怕,在抗拒,但它还是勇敢的给她指引了方向。
黎昔顺着那个方向探去,果然察觉到一股极微弱的诡异能量……
是魔气!
是不停旋转,集聚又散发着的魔气!
虽然微弱,但奇异的是它凝结在一起,运转和散发都很有规律。
这有点像是某种阵法?
这就是那个源头吗?
黎昔不敢确定,她只是找到了方向,但并不敢冒然触碰上去。
她决定搬救兵。
她错开这个位置,努力地将神识向上延伸。
而此时,宴九知已经带着诸位同门一起推开了李癞子家的院门。
只见院子里野草丛生,横七竖八放着些杂物,只余中间经常走的地方有一条人踩出来的小道。
要是不知情的,还以为这里空置了许久似的。
这房子外面破,里面也好不到哪儿去。
屋子里空空荡荡的,只零星放着两根凳子和两个歪歪斜斜缺了腿的柜子。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稻草的湿霉味,还混合着一些难以形容的古怪臭味。
众人十分默契地封印了嗅觉,开始小心翼翼地检查这屋子,力求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