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顺元年十一月二十五日,杨康再次差遣使者,此番目的地直指嵩山大森寺。
使者身着华丽服饰,手持明黄诏书,一路奔波,风尘仆仆,终至大森寺山门之前。
大森寺方丈慧觉大师早已知晓消息,率领一众僧众在山门前严阵以待。使者展开诏书,声音洪亮地宣读。
“诏曰:朕闻大森寺乃天下释门禅宗之祖庭,历代高僧大德辈出,于弘扬佛法、普度众生之事,功德无量。
统领天下释门事务,望大森寺弘扬佛法,共维天下太平。钦此!”
慧觉大师双手合十,神色肃穆,并未上前接诏,而是缓缓说道:“陛下美意,贫僧心领。然大森寺自建寺以来,便以佛法为尊,秉持自身教义传承,弘扬佛法乃我寺之本分。还望陛下收回成命。”
慧觉法师心想,全真教成为道、释两门总领事,要是我接受诏令,我大森寺岂不是矮了全真教一头。不行,绝不能接受这个诏令。
使者微微一怔,随即劝道:“大师,陛下此举意在整合天下宗教之力,共襄盛举,使天下百姓皆受教化。
如今陛下君临天下,大势已定,大森寺若接受册封,于寺中弟子、于天下佛教发展,皆有诸多益处。还请大师三思。”
慧觉大师摇了摇头,说道:“佛法讲究众生平等,我寺传承百年,一向独立弘扬佛法,若受他教管辖,恐乱了佛门清净,坏了传承根基。贫僧虽感激陛下对佛教的重视,但此事断难从命。”
使者见慧觉大师态度坚决,心中有些焦急,却又无可奈何,拱手道:“大师如此固执,恐怕会给大森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还望大师再慎重考虑考虑。”
慧觉大师神色坦然,道:“贫僧心意已决。大森寺虽为佛门之地,却也不惧强权。若因坚守佛法传承而面临困境,亦是我寺之宿命。但求问心无愧,不负佛法。”
使者见劝说无果,只好带着诏书怏怏离去。
使者走后,寺中慧通长老面露担忧之色,说道:“方丈,完颜康如今权势滔天,我们此番拒绝,只怕他不会善罢甘休,恐给寺中带来灾祸。”
慧觉大师微微点头,沉声道:“我亦明白此中风险。但大森寺若为求安稳而舍弃自身传承,接受他教辖制,又有何颜面面对历代祖师,如何能再谈弘扬佛法、普度众生?”
另一位慧敏长老也叹道:“方丈所言极是。只是如今天下一统,完颜康恐怕不会轻易放过我们。”
慧觉大师目光坚定,说道:“我等需早做准备。一方面加强寺中弟子的佛法修行,坚守本心;另一方面,也需留意外界动向,以防不测。但无论如何,我寺宗旨不可改,传承不能丢。”
众长老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与此同时,杨康在宫中得知大森寺拒不受召,心中大怒。
杨康本以为以自己如今的权势,大森寺定会欣然接受册封,却没想到慧觉大师竟敢公然违抗旨意。
杨康坐在御书房中,脸色阴沉,心中暗自思忖:“大森寺如此不识抬举,若不加以惩戒,恐难服众。但大森在佛教中地位尊崇,若处置不当,反而会引发民愤,影响统治根基。”
杨康打定主意,立刻命人起草诏书。措辞严谨的诏书迅速传遍天下,明确规定宗教教派不得再行置产,所有现存宗教田产一概收归国有。
诏书着重强调,此乃为了整顿宗教界,去除奢靡之风,让宗教真正回归到教化民众的本源。
而大森寺作为首个被针对的目标,其坐拥的大量僧田,自然成为了这次行动的重点。
大森寺内,当听闻诏书内容,众人皆感愤慨与无奈。
慧通长老怒发冲冠,猛地一拍桌子:“这分明是杨康蓄意针对我寺!剥夺田产,这是要断了我寺的根基!”
慧敏长老则是摇头叹息,满脸的忧虑:“如此一来,寺里的各项事务,从日常开销到佛事活动,都将难以为继。”
慧觉大师神色凝重,环视众人后说道:“事已至此,我们需冷静应对。杨康此举虽狠辣,但我们不能乱了阵脚。”
慧觉稍作停顿,继续安排:“即刻统计好每一块僧田的详细信息,包括佃户情况、历年收成等。
同时,派遣弟子去警告佃户们,不要以为是朝廷分了土地就是自己的,这些土地都是佛祖的,是你们投献给了佛祖的。
交完了朝廷的税,还需要交30%给佛祖,这是佛祖对你们的考验。”
大森寺的弟子们领命后,匆匆下山,分散至各个佃户家中。
这些弟子平日里在寺中养尊处优,自觉高人一等,此番带着“佛祖旨意”,更是气焰嚣张。
他们踏入佃户那破旧的茅屋,也不客套,径直站在堂屋中央,大声叫嚷起来。
“听好了!你们这些泥腿子,别以为朝廷把地分给你们,这地就真成你们的了。
实话告诉你们,这地打从一开始就是佛祖的,你们不过是承蒙佛祖慈悲,才得以耕种。”
一名弟子满脸傲慢,提高音量宣布:“往后啊,除了交给朝廷的税,你们还得给佛祖交三成租子。
这是佛祖对你们的考验,谁要是敢违抗,佛祖的惩罚可不是你们能承受的!”
有个佃户面露难色,小心翼翼地说道:“师傅,这租子一下子加这么多5分,朝廷还要15分,我们实在是负担不起啊。
如今家里老的老,小的小,虽然说是有化肥,可是也负担不起呀!”
话还没说完,那弟子就不耐烦地打断他:“哼!少在这叫苦连天的。这嵩山七县,从古至今,我们大森寺才是天!
朝廷的旨意能大过佛祖的旨意?
你们要是不想种地,趁早滚蛋,有的是人想巴结着给佛祖种地!”
另一个佃户壮着胆子说道:“师傅,您看能不能通融通融,我们都是本分的庄稼人,一直敬重佛祖,也敬重寺里的各位师傅。可这实在是……”
“通融?”那弟子冷笑一声,“别痴心妄想了!告诉你们,这事儿没得商量。要是敢少交一文钱,大森寺的武僧可不是吃素的,到时候有你们好受的!”
佃户们敢怒不敢言,只能默默叹气。有些胆小的,已经开始担心起未来的日子该怎么过。
而有些性子烈的,虽然心中愤懑,但也只能暂且忍下这口气,盘算着如何度过这艰难的时日。
大森寺弟子们在佃户家中耀武扬威一番后,大摇大摆地离去,只留下一屋佃户愁容满面。
这些佃户深知大森寺在当地的影响力,也害怕得罪佛祖,可面对如此沉重的负担,他们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