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斯年垂眸看了眼自己衬衫领口,刚解开一颗扣子,只是衬衫有些乱。
他伸手稍微捋了捋,看着屋里多出来的厨师,毫无感情道:“好惊喜。”
仲希然想笑。
她轻轻晃了晃他胳膊,撒娇似的语气:“别不开心了,时间还早。”
说到时间还早的时候,她声音压得极低,尾音几不可闻。
祁斯年按捺住身体里的冲动,嗯一声,垂眸看到了铺在地上的玫瑰花瓣。
他微微怔了一下,用眼神问她:你准备的?
仲希然点点头。
祁斯年又看了眼餐桌,餐桌上已经摆了几个菜,旁边还有香薰蜡烛,只是还没点燃。
她是真的花心思给他准备了烛光晚餐。
他浑身的细胞都被某种细小的愉悦感填满,扯了下衬衫领口,说:“那我先去洗澡。”
他往主卧走去,被仲希然拉住。
“不行。”仲希然有点紧张地说,“你可以先去楼上洗。”
不用问,里头肯定也准备了什么惊喜。
祁斯年想起她那句时间还早,唇角不易察觉地上扬,说:“那你去拿套衣服给我。”
仲希然说好。
听见楼上传来的水声,仲希然才小心翼翼地走进卧室,生怕踩到玫瑰花瓣。
她又重新把卧室的各项安排检查了一遍,一切都很完美。
她打开衣柜,看到祁斯年挂着的各色衬衫,伸手拿了那件青瓷绿色的衬衫。
她想起来应该是去年,祁斯年穿着这件青瓷绿色的衬衫坐在沙发上,手里捏着一支银色打火机,问她要不要投资。
分外清绝。
这画面好像烙在她脑海里。
她咬唇,今晚就想他穿这件衬衫。
她把衬衫拿在手里,又拿了条西裤,送到二楼浴室里便下了楼。
厨师明显加快动作,不到二十分钟就把预定的精致法餐摆上桌,很识相地连忙告辞了。
仲希然脸色浮起那么一丝丝尴尬。
不过这尴尬很快就被她抛之脑后。
她拿出提前买好的点火器,点燃松木味道的白色香薰蜡烛,听到楼上嗡嗡嗡响起吹风机的声音。
祁斯年快要出来了。
她连忙进卧室,换上那套新买的JK制服,颜色跟祁斯年今天穿的恰好是情侣装。
换好衣服走出来,祁斯年恰好从二楼拾阶而下。
看到她,他停住脚步,目光定在她身上。
她穿了套薄荷绿白的JK制服,像学生透着一股清纯的气息。
乌黑柔软的长发散在肩膀一侧,那双眼睛眼尾微微上挑,透着一种妩媚。
薄荷绿白的格子裙在膝盖上方三寸的位置,那两条纤细笔直的腿白的发光。
真是清纯又妩媚,勾得人要命。
仲希然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只好背在身后。
安静的空气中流淌着暧昧的因素。
好半天,仲希然抬头看他:“吃饭吗?”
祁斯年嗯了声。
他这声嗯仿佛带着某种克制,声音显得有些沙。
他缓缓从台阶上走到餐桌边,桌上的是法餐。
显然仲希然询问过姜正他的口味,尼斯沙拉、法式蜗牛、法式羊排和法式洋葱汤,都是他之前常点的菜。
他坐下来,仲希然拿起桌上的威士忌,准备开瓶。
祁斯年起身:“我来。”
“不用。”仲希然伸手拦住他,“今晚你享受就好。”
“好。”祁斯年低笑了声。
这笑声里暧昧意味太过明显,仲希然瞪他一眼。
她手劲儿不大,威士忌瓶子有点儿难拧,她拧了好半天都没拧开,拧得手都疼了。
祁斯年从餐桌一侧走过来:“真不用我么?”
“不用——”她把瓶底抵在餐桌上,来回摇,另一只手配合使劲儿。
话音刚落,砰的一声,酒瓶开了,泡沫噌一声窜得老高,直接窜到了祁斯年脸上。
他鼻子尖和右眼被喷上了泡沫,跟他干净的冷白皮脸上显得有几分狼狈。
“……”
仲希然连忙去拿餐巾替他擦脸,“我不是故意的。”
祁斯年:“没关系,我去洗把脸。”
他又去了二楼。
仲希然有点后悔,明明准备得万无一失,竟然在开酒时翻了车,应该提前试开一下酒的。
不过没关系。
这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插曲。
祁斯年回来后,仲希然已经把威士忌酒倒好,放在两人面前。
等他坐下,她举起酒杯,微笑看他:“老公,干杯——”
淡黄色酒液上还冒着细碎的小泡泡,在透明高脚杯中迸裂飞溅,像在跳舞。
祁斯年跟她轻轻碰杯,刚要喝,就听见她说:“等一下,我替你喝。”
祁斯年:“……”
还以为她准备惊喜太激动忘了他不能喝酒这事儿,原来她记得。
祁斯年沉默几秒,说:“所以为什么非要准备酒这么折腾?”
“仪式感。”仲希然弯着眼看他,“我就想今晚跟你碰杯,不然不圆满。”
她在一些细微琐碎的点上,总是有一些属于自己的执念。
比如连今晚的餐具都是新买的,像情侣样式。
仲希然从餐桌一头走到他这头,端起他面前的高脚杯一口气喝完,鞠了个躬,说:“祁先生,请您用餐。”
祁斯年挑一下眉:“这语气,你是不是得配合穿一下女仆装。”
“你做梦。”仲希然把玻璃高脚杯重重往他面前一搁,凶巴巴道,“我肯穿这个JK制服哄你就很不错了你还挑三拣四想让我穿女仆装,我告诉你这辈子都不可能!”
怎么忽然炸毛了,跟个小猫似的。
祁斯年给她顺毛:“是,我就那么一说,我也没那个癖好。”
仲希然哼一声,坐回餐桌,举起刀叉朝祁斯年挥了下。
祁斯年轻笑了声,用宠溺的眼神看着她。
他们没开灯。
几个香薰蜡烛亮着昏黄的暖光,将两人黑色影子投到客厅的墙上。
空气里是淡淡的松木香味道。
窗户开着,初夏的夜风送进来,两人仿佛在树林里野餐。
仲希然偏头看向祁斯年:“氛围感还不错吧?”
“很不错。”祁斯年说。
他一向觉得浪漫无用,只是浪费时间,浪费生命。
不如拿来做一些更有用的实事。
但此时此刻,他愿意陪她浪费生命,甚至想浪费得久一点。
得到夸赞,仲希然弯唇,举起叉子刚准备把蜗牛送进嘴里,忽然觉得腿上有点痒,低头看了看,小腿膝盖窝底下长了一个红色的疹子。
她伸手挠了挠,紧接着觉得前胸、后背、胳膊,都开始发痒。
胳膊凑到香薰蜡烛的灯光底下看了眼,起了好几个红疹,她忍不住开始伸手挠。
祁斯年察觉到她不对劲,立刻走过来,看见她胳膊上的红疹,打开客厅的灯。
她脸色也起了红色疹子。
祁斯年对过敏很熟悉。
他沉声:“你对蜗牛过敏?以前没吃过?”
仲希然怔怔道:“没有啊,我还没吃呢。”
祁斯年伸手摸了摸她身上的JK制服。
仲希然说:“这个之前试过,没问题。”
祁斯年看了眼四周,跟往日差别不大,除了玫瑰,香薰……
仲希然对玫瑰不过敏,她原来最喜欢玫瑰。
他想了想,立刻把几个香薰蜡烛灭了,把窗户开到最大,同时打开新风系统和厨房的抽油烟机,然后说:“走,去医院。”
仲希然一边挠胳膊一边说:“我去换件衣服。”
“不用。”祁斯年握住她手腕,“外面不冷。”
是不冷,但是她尴尬啊。
祁斯年似乎看穿她心思,说:“没什么好尴尬的,你现在跟高中生也差不多。”
仲希然:“……”
“晚了怕影响呼吸,你眼皮都肿了。”祁斯年不由分说,拉着她往外走。
仲希然只好摸了个口罩戴上。
打开门刚要出去,客厅里的AI音箱这时突然响起愉快的欢乐颂交响乐,声音高到几乎将整座楼震塌。
祁斯年回神往客厅看了好几眼,才确定这声音的确是从他们家发出来的。
“什么情况?”
仲希然连忙叫了AI音响的名字喊停。
她看着祁斯年尴尬解释:“这是我给晚餐配的背景音乐,但我明明选的钢琴柔声版……”
祁斯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