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
嗒嗒。
秀一艰难地拄着拐杖上了楼。
他以前身体也不灵活，行动不算敏捷，但是和现在左腿不便的情况相比，还是要好一些。
“啊，真希望这腿能快点好。”
[根据目前所获取的数据，没有办法。]
“我也知道。但是……”
[医学发展相当迅速，辅助器械方面的发展更是如此，我想在死之前还是有可能治好的。]
“这样的安慰可没什么用。”
[我不是为了安慰你才说的。]
“知道了，该死。”
秀一一边低声嘟囔着，一边走进了急诊室。
和以前不同，现在加强了安保措施，需要刷卡才能进入。
滴。
秀一一开门，一条长长的走廊就映入眼帘。
急诊室使用的各种器械和物品都放在走廊左右两侧的仓库里。
嗒嗒。
嗒嗒。
沿着走廊走了好一会儿，才到达急诊室的工作站。
“啊，李秀一医生。”
在医院里拄着拐杖走动的医生只有秀一一个。
所以给他发通知的实习生一眼就认出了他。
尽管这个实习生并不是泰华大学医学院毕业的。
“卢英吗？”
“是的，我是刚才给您发通知的卢英。”
这个叫卢英的实习生，作为实习生来说，看起来太显老了，差点就要叫他大哥了。他看起来比秀一大概要大5、6岁。
秀一跟着实习生快步走去。病人不在普通急诊室病房，而是在处置室里。
‘奇怪？又不是外伤病人，为什么……’
通常来说，处置室是分配给那些病情非常紧急的病人的地方。
因为这里集中了急诊室的人力和设备。
“呃啊啊啊！”
秀一一走进处置室，就明白为什么这个病人会被安排在处置室。
病人正抓着一个看起来刚刚在和他面谈的精神科住院医师的衣领，大声喊叫着。
“你们这些家伙！我说我没病！只要接受神经内科治疗就好了！”
“哎呀。请您放开！”
秀一前面的实习生急忙跑过去把病人拉开。病人和精神科住院医师似乎刚刚进行了一场激烈的搏斗，两人都狼狈不堪。特别是住院医师的脸，简直惨不忍睹。
好不容易从病人手里挣脱出来的精神科住院医师捡起了掉在地上的眼镜。
秀一仔细一看，是认识的人。
“吴振胜师兄？”
“啊，秀一。你今天在内分泌科值班啊。”
吴振胜尽管刚刚被病人抓住衣领，但看起来还是非常镇定。
甚至还露出了带着酒窝的、温和的微笑。
他确实可以称得上是“为精神科而生的男人”。
“是的，老师。但是刚才……”
“病人有点精神错乱。他认为这里不是医院……而是其他什么地方。”
“是幻觉吗？”
“幻觉……嗯。但是有点……不一样。”
吴振胜一边摇头，一边看着病人。
这时病人已经被其他医护人员制伏，躺在那里。
特别是那个叫卢英的实习生，力气似乎很大。他瞬间把病人拉开的技巧很引人注目。
秀一觉得就这么放着病人，短时间内应该也没问题，于是转头看向吴振胜。
“不一样？”
“嗯。病史之类的……和幻觉不一样。从记录来看，他在原来就诊的医院似乎用过药，但几乎没有效果。只服用了急性期用的药。”
“如果是急性期，是用的稳定剂吗？”
“是的。只是让发作平息了一些，但实际上并没有减少发作的频率。”
稳定剂是无论什么原因，对所有发作都有效的药，所以应该排除它的影响。
综合吴振胜的话，意思是针对精神症状使用的精神科药物效果不太好。
[有点奇怪。最近精神科药物治疗有了很大的进展。]
以前被称为心病的就是精神科疾病。
但是根据最近的研究，仅仅把它称为心病是不准确的，还存在其他实际的异常情况。
也就是说，是由于大脑神经递质过多或过少而产生的症状。
这意味着通过药物调节这种递质，症状会改善，实际上也看到了很多这样的效果。
‘所以……是完全不吃药的情况。’
秀一点头表示同意仲景的话。
同时，他开始快速浏览从其他医院带来的这个梁元病人的病历。
顺序是倒着的。从最近到过去。
‘有过昏迷状态……这时血糖不到50。’
[是对糖有反应然后恢复了。]
‘当时诊治的医生判断是由于营养不良，是由轻症躁狂或精神分裂症状引起的。’
[和病人的陈述不一样。]
病人明确陈述过自己吃过饭。
但是因为他是独自生活的病人，而且在诊治时他说话含糊不清，所以似乎没有被重视。
‘他也有过把一个东西看成两个的情况……实际上也因为痉挛，嘴里吐过白沫。’
[从住院时的记录来看……他似乎是一个非常棘手的病人。神经学症状太多了。]
‘确实不像吴老师说的那样典型。你看，药几乎都吃了，不是吗？’
[是的。虽然也有对药物没有反应的精神病，但这个病人的情况比较严重。]
和那种情况相比，病人在正常的时候，甚至可以恢复到能够进行简单工作的程度，而不仅仅是能够进行日常生活。他和一般的精神病有很大的不同。
‘不吃药……却能这样恢复？’
[很奇怪。到目前为止，病人就诊的医院使用的药物……除了稳定剂，没有吃过其他药。]
‘所以是想到了神经内科治疗这种手术方法吗？’
秀一继续翻阅病历，这时吴振胜又开口了。
“秀一，你有什么发现吗？”
“嗯？没有。我还不太清楚。只是……”
“只是？”
“我觉得可能不是精神科疾病。”
“是的，我也有这种想法。但是首先……病人低血糖比较严重，这个问题先解决一下，好吗？”
“好的。”
这时秀一才想起给自己的通知不是让自己全面查看这个病人，而是查看低血糖的情况。
“能查看所有的血液检查结果吗？”
“嗯，应该在那边。”
“好的，师兄。谢谢。”
“谢什么。”
吴振胜作为医院乃至整个大学最优秀的绅士，露出了非常温和的微笑，指了指空的电脑。
‘这样的人，要是一起喝酒的话……’
看到他像罗纳尔多一样主导酒局的记忆还很清晰。
要是他变成一只狗，可能还更容易理解一些。
他是秀一生平第一次见到的这种人。
这样温和的人竟然是主导酒局的人。
[干活吧。不要胡思乱想。]
‘知道了，知道了。’
秀一听从仲景的话，从和吴振胜的回忆中摆脱出来，查看眼前病人的检查结果。
‘低血糖……嗯，很严重。’
刚才接到通知时还听说血糖是66，现在是40。
回头一看，病人还在胡言乱语。
如果是普通人，考虑到即使意识发生变化也可能是不太好的数值，他这样也算很厉害了。
[和其他检查结果相比，还算不错。]
‘啊……是这样。’
如果精神病史较长，即使不是因为精神病本身，也可能因为症状而导致生活习惯变差。
而且变差的生活习惯必然会导致血液数值异常。
但是这个病人的检查结果几乎很干净。
至少在急诊室通常进行的检查中，很难发现异常情况。
‘确实很奇怪。’
[先别纠结，先给病人补充糖分。再低下去就危险了。]
‘应该这样吧？’
[是。]
秀一按照仲景的话，给病人补充了糖分。
病人一摄入糖分，就闭上了嘴。
更准确地说，是停止了胡言乱语。
“嗯。”
他通过摇头晃脑来判断自己在哪里。
“是医院……吗？”
“是。”
这时吴振胜似乎等不及了，跑了过去。
本来面谈是在病人精神正常的时候进行才有效。
秀一看到这一幕，又摇了摇头。
‘很奇怪。补充糖分后……不只是意识恢复了……’
[看起来精神也恢复了一些。]
‘刚才的病历……再看看。有点奇怪。’
[是。]
于是秀一又开始翻看之前放下的病历。
然后他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
‘看看这个。病人的症状随时间变化。’
[是这样。非常有规律。]
症状的表现形式每次都不同。
但是根据护理记录，病人出现发作症状的时间几乎是固定的。
上午11点、下午4点、晚上9点。
‘这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需要更多信息。]
‘嗯……哦，不。这个时间……变了。’
[是这样。现在是从上午9点、下午2点、晚上7点开始出现症状。]
‘这是什么？’
秀一一脸茫然地敲打着病历。
“哎呀！病人！请放开这个！”
“这是哪里，你这小子！”
这时病人又一次发作了。
正好是摄入糖分，恢复意识30分钟后。
“病人！”
实习生卢英泰又一次跑过去把病人按倒。他的动作让人觉得即使他不是医生而是摔跤手，也很有天赋。
这时秀一拄着拐杖走向病人。
“马上检查一下这个病人的血糖，好吗？”
然后他口头吩咐旁边的护士。
反正血糖是需要一直检查的，所以护士二话不说，利用病人的手指血液进行了检查。
“48。”
“嗯？”
“48……没错。”
“刚才……刚补充了糖分，现在又是48？”
“是。”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