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还在跟沈治纠缠的蓝公公看到七皇子和定远侯世子出现的时候,震惊地看着沈虞,只觉得自己的脑浆都要烧干了。
这位沈大小姐不是皇上的人么,怎么这会儿又跟七皇子和定远侯世子搅和在一起了?
他只晓得今日除了奉命宣旨,要看沈虞如何洗清污名,好回宫跟皇上讲解,但没人告诉他,沈虞洗清污名还要借七皇子的势。
所以现在问题来了,沈大小姐到底是皇上的人还是七皇子的人?
沈治在看到七皇子和定远侯世子出现的时候,也不再强求要上台阻拦。
毕竟七皇子是太傅府的准女婿。
而且七皇子把这些人拎了过来,说明事情在这些人身上就会止住,不会再牵扯出其他人,他和父亲先前的担忧也就是多余的了。
但他还是恶狠狠地瞪了沈虞一眼,她既然有周密的计划,为何不先跟家中的人说清楚,弄得他刚才好似跳梁小丑一般。
可沈虞并没有接受到他的这一瞪,她正兴致勃勃地听定远侯世子说他们去抓人的时候,这些贪官所展现的狼狈和丑态。
花名册上那么多人,沈虞选中这八人,除了因为这八人是在清理下水道积垢这项公务上贪墨最多的,还因为他们几人的官位看似重要但又不那么重要。
她把这八人圈出来的时候,定远侯世子说了一句:“沈大小姐倒是用心良苦。”
他看透了沈虞的小心思。
沈虞也欣然承认:“毕竟七皇子于我而言是负心汉,给了我那么大的难堪,京城人都说我这个嫡女不如庶女,现在咱们是同盟,我无法害七皇子,但想个法子让自己开心一下总是可以的吧!”
“反正这名册上的人,无论把谁推出去,都对你们有利。”
沈虞说的是事实,定远侯既然把这个名册拿出来让她选,就意味着这些位置对他们的大局而言,都是有利的。
晏屿见沈虞和定远侯世子说得欢乐,狠狠地蹬着他。
过去他很讨厌定远侯世子,因为觉得他很虚伪,但也仅仅只是局限在讨厌而已。
现在么,他有一种想要把定远侯世子脸皮撕碎的冲动。
定远侯世子感受到了晏屿的杀气,但他丝毫不惧,他指着那个形容最狼狈的大人道:“我们去抓他的时候,他和大姨子通奸,被自个儿夫人发现了,被追着满院子跑。”
“得知他所犯的罪行,他那夫人冲上来就对着他甩了几个大耳刮子,还当场写了休书,说要休夫。”
沈虞一面同情那位夫人遇人不淑,一面拍手称快,说那夫人打得好。
七皇子这边,等大家的怒火发泄得差不多了,大步走到那些犯官的前面,朗声道:“诸位,今日将这些恶官押出来,就是让大家来审判他们的罪孽。”
“他们所犯之事,我们皆已一一查明,今日便是他们的死期。”
“这些日子外头穿得沸沸扬扬的沈大小姐跟齐尚书的事情,也皆是这些人唯恐的齐尚书和沈小姐动了他们的利益,恶意污蔑的。”
“齐尚书早就发现了这些年来下水道一直清理不好,是因为这些蛀虫的原因,但他那个时候还没有查清楚工部到底有多少蛀虫,他不愿看到今年因为时殁的原因,悲剧再度重演,所以才想着举荐一个不在工部任职的人来督办此事。”
“却不想他和沈小姐遭此污蔑。”
七皇子在这里大肆褒奖齐尚书,是有拉拢之意。
沈虞也没有阻止,毕竟齐尚书此番也的确是风评被害。
大家听到这些恶官都要被处死刑,心中高兴。
也因为七皇子素来风评好,且说得有理有据,相信了沈虞和齐尚书之间是清白的。
但有人高声道:“可即便是齐尚书不想悲剧重演,想有人能把京城这下水道清理干净,也应该找能人来办,而不是病急乱投医,胡乱找一个闺阁女子来办啊!”
脑子清醒的人还是不少。
“对呀,据我所知,七皇子和定远侯世子,便是安王世子或者在场的沈大公子都没有在朝堂领职,把差事交给你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也比交给沈大小姐一个女子合适吧!”
沈治闻言眸光微亮,但其余三人对这个事情却是没有任何心思。
晏屿是不会去抢沈虞要做的事情。
七皇子是觉得这事情太脏太臭了,吃不了这苦,即便是再如何当甩手掌柜,也总得偶尔去看一看,否则于他名声不利。
且……这二十几年来,并不是没有想要认真做事的,可那下水道还不是没有清理干净?
这个差事完全是费力不讨好。
而定远侯世子纯属对这些不感兴趣,他懒于做这种具体的事情。
素来暴躁的金盏这次听到这些话却没有跳脚,而是和金玉还有陈婆子一起,走到七皇子前面,将一个卷轴徐徐展开。
沈虞也不听八卦了,走到前头来:“这是我设计的清理下水道积垢的工事图,欢迎所有能人前来指教。”
沈虞这工事图,足足长十米,从如何清理积垢到优化下水道,以及这一个月每一天要做到什么程度,动用多少人力、物力、财力全部都写得仔仔细细。
甚至里头还涉及到许多如何省时省力完成这个工程,这其中是什么原理这些都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说是工事图,还不如说是一个完整的项目计划书。
看不懂的人,只觉得不明觉厉,只看一眼就大为震撼,虽然不懂但一点都不妨碍他们觉得很厉害。
而看得懂的人就更不用说了。
有些人主动开口道:“沈大小姐高才,我等无话可说。”
但还有那种执拗不服气的,叫嚷着:“谁知道这是不是别人给你的?”
站在中间,撑着卷轴的陈婆子激动地道:“我呸,你这种不愿意承认别人优秀的人是永远都不会进步的!”
“这世界上哪里有人会把自己辛辛苦苦做出来的,如此优秀的东西给别人的?”
“又不是什么不值钱,写得不好的破烂文章。”
“这可是我们大小姐熬了两天两夜的弄出来的。”
陈婆子在太傅府多年,一直谨小慎微,不敢太冒头也不敢表现得太懦弱,主打一个苟着。
她比春喜早看透,并不是混到当家夫人身边的***就有好日子过。
她深知,知道地越多死得越快,权利越大风险越高的道理,所以她即便天生神力,却仍旧甘于当一个粗使婆子。
但遇到沈虞过后,她的想法逐渐发生了变化。
当捧着沈虞的卷轴站在高台之上的时候,她由衷地为沈虞感到自豪,一直弯着的脊背都不由自主地挺直了。
所以,如今听见这种诋毁,她都不等金盏开口,就激动地大声驳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