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楚仪坐在马车内,百无聊赖地掀起帘布。
目光透过窗子投向马车外的景色。
热闹的街角,人来人往,吆喝声、欢笑声交织在一起,透着浓浓的烟火气。
这熟悉而又温暖的场景让她的心稍稍安定了些。
她还活着,这是最好的事。
一道颀长而挺拔的身影缓缓映入她的眼帘。
只见男子身着一袭朴素的青色布衣,清冷的气质融入到充满烟火气的凡尘之中,竟没有丝毫的违和感。
“停下!”
姜楚仪叫停了马车,眼神紧紧随着男人的脚步移动,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这人给她的感觉很是熟悉,应该是在那段梦里见过。
她暗自思忖着。
若是真的在梦里见过,这个男人一定是个很重要的人物。
瞧着周身的气质模样都不像是炮灰。
姜楚仪下了马车,正欲向男子走去,便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拦住了男子的去路。
赵贤斌——礼部尚书的幼子,自小被宠到大的纨绔,此刻正一脸嚣张地挡在男子面前。
他肥硕的身躯拦住了男子的去路,身后跟着三个家丁,趾高气扬。
姜楚仪凑近了些,才听清两人的谈话。
“酒都没喝完怎么就走了。”
赵贤斌说着,欲揽过男子的肩膀。
男子身形一闪,灵活地躲开了赵贤斌的手臂,声音冷淡:“陆某有事便先走一步,赵公子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今日我说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这样得机会可不多。”
“一千两银子,这可是你一辈子都赚不到数目。”
赵贤斌伸出一根手指在男子面前晃了晃。
“赵公子还是打消了这心思吧,春闱做不得假。”男子神色坚定,目光清澈。
“放心我爹是礼部尚书抓不到的。”赵贤斌得意地扬了扬下巴,继续劝说道。
“赵公子,陆某不会帮你作弊的。”
男子见赵贤斌如此不依不饶,便直接拒绝了赵贤斌的提议,语气坚决。
闻言,赵贤斌脸色瞬变,原本的笑意瞬间收起。
“给脸不要脸,老子好言相劝你不听非逼我动手。”
“去,让陆公子好好想想!”
赵贤斌挥了挥手,身后几个壮汉立刻向前走去,手中的棍棒朝着男子袭来。
双拳难敌四手,棍棒一下下砸在他的身上。
男子被打趴在地,尝试撑起手肘,却被赵贤斌一脚踩住了手背。
“考虑清楚了吗?”赵贤斌恶狠狠地碾着男子的手掌,脸上满是狰狞。
“绝不可能!”男子咬着牙,目光中透着不屈。
赵贤斌闻言挥起手腕便想往男子脸上扇去。
就在这时,一块石子袭来,正中赵贤斌的手腕。
“谁,兔崽子给老子出来!”
赵贤斌吃痛,抬起头在四处张望着,脸上满是愤怒。
“好好想想该叫本宫什么?”
姜楚仪的声音传来,声音清脆而又威严。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陆宴怀缓缓抬起脑袋。
姜楚仪身穿绯色衣衫从街角缓步走来,嘴角带着笑,还是那样张扬明媚。
只看了一眼,陆宴怀便连忙垂下眼眸,不敢直视。
“长,长公主殿下!”看着姜楚仪的那张脸,赵贤斌腿直打哆嗦,额头上冒出冷汗。
原本的气焰被姜楚仪的一句话浇透。
要说赵贤斌是京中有名的纨绔,那姜楚仪就是纨绔里的姑奶奶。
谁家权势能同皇家比。
“殿下您,您怎么在这?”赵贤斌哆哆嗦嗦地跪下,声音颤抖,身体不停地颤抖。
“没想到区区一个礼部尚书就能操控大楚的会试,本宫是该让陛下好好犒赏下赵尚书了。”
姜楚仪嘴角带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眼神中透着寒意。
“殿下,殿下小民就是开个玩笑!”赵贤斌连忙磕头,额头都磕出了血。
“你是在开玩笑,本宫可没开玩笑。”姜楚仪冷冷地看着赵贤斌,没有丝毫的怜悯。
“少微,派人将赵公子送去大理寺好好审审。”
姜楚仪挥了挥手,一位身穿玄色劲装的男子从姜楚仪身后走来。
方才那块石子就是他弹来的。
少微领命后直接揪着赵贤斌的衣领将人扔给了自己的属下,赵家的家仆也跟着赵贤斌一起被扔进了大理寺。
他是公主的贴身护卫,非必要情况不能离开公主身侧。
“抬起头。”
姜楚仪看向跪在地上的陆宴怀,冷声道。
方才她站得远并未看清楚陆宴怀的脸,只觉得这人身影眼熟,似是在梦里见过。
陆宴怀抬起头看向姜楚仪,目光交汇的瞬间,姜楚仪心头一颤。
陆宴怀生得极好,剑眉斜飞入鬓,眼眸深邃如寒潭,鼻梁高挺。
这张脸她的确在梦里见到过。
大楚以后的大理寺少卿,为人最是刚正不阿。
“你叫陆宴怀?”姜楚仪询问道,眼神中带着一丝好奇。
“是。”陆宴怀面色如常,心中却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长公主竟然知道他的名字。
姜楚仪闻言露出灿烂的笑容。
真好,大楚以后的栋梁。
陆宴怀在梦里是中立派,不支持谢闻一党也未站在保皇一派。
这样的选择让他成了两派争抢的对象,两派发现无法说服这头倔驴后,他遭受两派的共同排斥针对。
姜楚仪眯起眼睛,笑盈盈地看着陆宴怀,此时她脑袋里已经有一百个坏心思闪过。
这样好的人才当然不能落到谢闻手中。
如今他还没入仕为官,心思浅,她在一侧刷刷好感,争取为她所用。
姜楚仪俯下身,轻轻勾起陆宴怀的下巴,嘴角含笑,“起来吧。”
陆宴怀感受到下巴处冰凉的触感,他从未想过有一天长公主的手指会勾起他的下巴。
那个他视作明月的长公主,此时就站在他的面前对着他笑,怎么能不心动。
陆宴怀一动身就感觉到背后撕心裂肺的痛。
赵贤斌事先吩咐过不要将人打死了,那些人下手时全照着最疼又难要命的地方打。
他强忍着疼痛站了起来,朝着姜楚仪拱手行礼,“谢殿下出手相救,陆某无以为报。”
陆宴怀的声音有些颤抖,但依旧充满了感激。
姜楚仪注意到他身上的伤痕,他的手掌也被赵贤斌踩肿。
“那就以身相许吧。”姜楚仪挑眉看着陆宴怀,眉眼带着浅笑,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
陆宴怀满眼惊诧,耳尖泛起红晕。
“殿下,莫要开这样的玩笑。”
陆宴怀连忙低下头,避开姜楚仪的眼神,心跳却不由自主地加快。
长公主那么爱驸马,怎么可能要他以身相许。
姜楚仪拽住陆宴怀的手腕,“走吧,本宫带你就医。”
“陆某身子无碍,殿下放……”
陆宴怀话音未落,姜楚仪一手拍到了陆宴怀的肩上。
出乎意料的一个举动,陆宴怀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痛感传来,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无碍吗?”
“陆某可以自己就医,谢公主关怀。”
陆宴怀的嘴唇都有些发白,却仍在嘴硬。
真是油盐不进。
见此,姜楚仪也不再废话 ,“少微,将陆公子送上马车。”
陆宴怀连连后退了两步。
“不想被送上去就得陆公子自己动动脚了。”
最后,陆宴怀还是上了马车 。
陆宴怀看到高高悬挂的那块长公主府的匾额时,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拐了。
“公主不是说带我去就医吗?”
“医馆的的大夫哪里比得上本宫府上的太医。”姜楚仪微微一笑,眼中透着一丝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