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城十室九空。
随随便便就能找出一幢合适的民房来安置人。
特地挑出来的小院,已经被高宇轩的暗卫们布置好了。
任谁从外面进来,都只会觉得这是一件普普通通的民居,而绝对想不到这一幢民居的地下还有一条通往城门外的暗道。
砰的一下!
小六子喘着粗气,将背上的壮汉一把扔到简陋的木板床上。
猛然而来的撞击声,让深受重伤的壮汉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小六子没好气地给了对方一巴掌,嘴里骂道。
“你还好意思哼哼,这一路上背着你差点把老子给累死!”
抬手熟练地翻了一下对方的眼皮儿,看着那无神的瞳孔,他确定对方应该还要再昏迷一会儿,于是麻利地来到了地下室。
地下是一条暗道通往地面,另外一条暗道通往城外。
此刻的地下室空无一人,唯独角落边缘堆放着两个大笼子,每个笼子里都装着几只暗卫们提供的信鸽。
这里的每一只信鸽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方向感超群,而且能够根据气味追踪。
拿出炭笔,小六子将自己已经将壮汉带到窝点的事汇报完毕,然后将小纸条绑在了信鸽的脚上。
将信鸽通过地下通风口放出去后,小六麻利地钻出地面守在那个壮汉的身边。
然后从自己的胸口拿出暗五给的那瓶药,从里面倒出一颗塞入壮汉的口中,直接用水逼着壮汉咽了下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一动不动宛如烂泥一般的壮汉眼皮子忽然颤了颤!
痛!
他只觉得自己的心口很痛,脸上也有点痛!
这疼痛让他即使是在昏沉之中,也依然觉得心神难安。
脑海里忽然之间闪过了王高那张狰狞的脸,正高举着那把寒光刺人的长刀,在自己的万分惊恐中狠狠地刺过来。
“不!”
怎么也掀不开眼皮的壮汉,猛然之间睁开了眼。
整个人气喘如牛,汗流如注,躺在床上呆板的愣了好几秒才渐渐地缓过神来。
他,他不是死了吗?
这是怎么回事?
入目的是陈旧的房梁,依稀可见上面斑驳的灰尘,真相是微微一动就咯吱咯吱作响的木板床。
长的斜对面是一张遍布划痕,久经岁月而开裂的八仙桌。
一看就是一间再寻常不过的民居。
壮汉心中更加的困惑下意识的低头,猛地在床角的位置看到了一个身形瘦小的人。
这人枕着双臂趴在床沿上,看起来似乎睡着了。
壮汉不由得紧绷肌肉,被牵扯的伤口因而撕裂般的疼痛。
后背紧紧地贴上墙,壮汉宛如伏击的狮子警惕地看着对方。
这人是谁?
为什么会和自己在一起?
正在脑子里一团乱麻,各种阴谋轮番交替的时候,那人似乎听动静,迷迷糊糊的坐直了身子,满脸困倦地看向了他。
“你醒了呀!”
看着对方浑身轻松地打哈欠,壮汉并没有因此放松任何警惕,垂在身侧的手无声地攥成拳头。
“你是谁?”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吧?”
小六子困惑地皱着眉头,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壮汉。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深受重伤地躺在乱葬岗上?”
“我去那儿给我爹烧纸,你突然动了一下,差点没给我吓死!”
听到小六子这么说,壮汉大概明白是对方救了自己,不过并不能让他因此放下戒心。
“多谢小兄弟!”
壮汉故作感激地说道:“你叫什么名字?你的恩情我一定会记住的!”
小六子顺理成章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又问壮汉的名字。
看壮汉报名字的时那闪烁其词的模样,小六子就知道对方肯定是没有说实话。
“李改乾!”
念着对方的名字,小六子的神色意味深长。
乾指的便是天,改乾不就是说要改天换地吗?
当真是好大的口气。
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样,很自然地说道:“我已经给你上过药了,你现在应该饿了吧,我去给你煮点粥!”
“不用!”李改乾立刻摇了摇头道:“我还有要紧的事情要做,兄弟,你家里只剩下你一个人了吗?”
小六子点了点头。
李改乾瞳孔幽暗的看着他,权衡再三后,最终放弃心中的杀意,转而说道。
“这位兄弟,我身上还有要紧事要去办,就先告辞了,等来日必定结草衔环相报!”
啧啧,警惕心倒是挺强的!
小六子有了一种被用完了就被扔的不快,他叹了一口气,“李兄,你身上的伤势真的很重,还是养一养再走吧!”
只要李改乾坚持要走,小六子自然不会强加阻拦,免得引起对方的警惕。
于是他点了点头,转身拿出了一些乱七八糟的止血的草药,塞给了对方。
“这兵荒马乱的,我们家也只有这一点往日积存的止血药了!李大哥你带上吧!”
李改乾虽然并不打算用,但还是随手接过了。
然后跳下床,抬脚往外走。
尽管心口的贯穿伤让他每走一步都疼得冒汗,还是咬着牙一步一步地往前挪。
“一,二,三……”
却不知在他的背后,小六子悠然地笑着,默默地在心中暗数。
数到五的时候,步伐还算稳定的李改乾突然感到心脏猛地乱跳,巨大的疼痛感由内爆发。
刹那间浑身无力。
像根煮熟了的面条一般软塌塌地滑了下去。
啧!
小六子脸上玩味的笑意加深了,倒是比想象中的能撑,但也不过如此了。
“李大哥,你这是怎么了?李大哥?”
惊呼一声。
小六子迅速地跑到了李改乾的身边,满脸担忧地看着他。
李改乾已经疼得浑身冒汗,视线一片白茫茫,甚至看不清眼前的身影。
“救,救我!”
在死亡阴影的折磨下,他下意识拽住小六子的胳膊,艰难地喘息着求救。
“李大哥,我救你,我一定救你,你先放开我的手!”
小六子一边说着,一边去掰开李改乾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