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能不能预支两个月工资?我家人病了,真的很需要钱……”
阴暗的过道里,温砚舟耷拉着头跟老板说话。
“我是做生意的,不是做慈善的。”老板大声嚷道,“你来这儿半个月,已经支走我三个月工资了。是,你外形确实不错,但你在这儿……”
“抱歉,借过一下。”李悯臣侧身经过,温砚舟下意识向墙壁方向缩了缩。
李悯臣走出过道前顿了几秒,又下意识的听了几句。
听着温砚舟缓缓叙述自己困难的境遇,李悯臣发出一声嘲讽的笑。
演苦肉计呢?
杀人的爸,改嫁的妈,痴呆的奶奶,破碎的他?
这听着怎么这么熟悉?
若是前几个小时没在赌场碰着他,李悯臣想,自己八成还真会信上几分。
这些赌徒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不过这老板也真是,员工上班半个月,支走三个月工资?这不是做慈善?
确实不是。
这是财神爷、散财童子呀!
钱多了没地方丢。
“我最多只给你五千,其他的你自己想办法,拿了钱滚蛋……”
骂了一会儿,临走前又补了一句:“赶紧给我去台上唱歌。”
老板骂骂咧咧的走了,留温砚舟在过道里独自怅惘,嘴里重复的说着感谢的话。
李悯臣有些意外?
真给啊?
一个酒吧老板,天天混这个场所的人,会这么容易被骗?
江湖气息重的领导都很大方,但是嘴上从来没好话。对此李悯臣只能说,祝他发财。
李悯臣坐在角落独自自斟自饮了一会儿,男人已经上了台,拿着话筒现在舞台前沿唱着一首曲调柔和的歌。
声音很好,很配他温柔、忧郁的气质。
台上和台下只隔着一个台阶的高度。
他在台上唱,一群女人在台下疯,不时有人去扯他的领带和皮带。
旁边几个在热舞的男模身上挂着棒棒糖、扑克牌之类的玩意儿,价格大概在……一百元左右。
用嘴叼了喂你。
但李悯臣在台下看了大半天,没看到那人身上也有这些东西。
不禁又想起了过道里听到的话。
如果说是真的,他希望是假的。如果是假的,那他希望是真的。
不过即使是真的,他也不能感同身受。他又没经历过这些,在他眼里为了钱放弃尊严和底线是一件很悲哀事情。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他看不起他。
思忖片刻,他叫住了一个路过的酒保,“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酒保看了一眼,“他叫温砚舟,我们这儿的头牌。”
“头牌?”李悯臣思忖,“就这样的也能成头牌?”
“这人啊,故作清高,这也不干那也干不了,装的和纯情男高一样。”酒保切了一声,满脸不屑,“客人们就喜欢这样的,吃这一套,有什么办法。”
“他来这儿啊,也是入对了行,天生吃这碗饭的料,别人累死累活都没他赚的多。”
李悯臣恍然大悟,开辟新路线啊,原来如此。
“而且老板也很护着他,妈的。”酒保满脸怨怼,随意抹了两下桌子,把毛巾往肩上一搭,走了。
李悯臣扬唇一笑,想了一会儿,慢悠悠的拿出了手机。
……
不一会儿,温砚舟从不远处走了过来,“老板,你点我?”
看到是个男的,他眼里闪过一丝愕然和……惊慌。
吞吞吐吐的说,“老……老板,我只会喝酒,不会干别的,而……且,我酒量也不是很好。”
“放心,我不是gay!”李悯臣淡然一笑。
此话一出,温砚舟更惊愕了。
他居然知道他是gay?
李悯臣不喜欢弯弯绕绕,直接单刀直入,“你是不是缺钱?想要多少?和我玩个游戏,我给你。”
……
在温砚舟诧异的眼神中,十杯「冰格火焰」被端了上来。
冰蓝色的酒饮在桌上一字排开,“你只会喝酒是吗?”李悯臣淡笑道,“好,那我们就,只喝酒。”
“你刚刚说什么?还缺两万?”
“那好我替你解决掉一半烦恼,我给你一万,十杯酒,一千一杯。”
“玩不玩?”
李悯臣将助手临时取过来的两万块钱现金码在桌子上。
那时候的李悯臣算个商人,习惯性的压低价格,等着别人抬价。
况且两万块钱都放桌子上了,这么明显。不蠢的人都知道,这事儿有的聊。
结果,令人意外的是,温砚舟直接说,“好!”
他想都没想,“喝完这十杯,就一万是吗?”
生怕老板反悔一般,他猛地拿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咳咳咳!”喝完后,他猛地弓起身子,开始剧烈咳嗽。
没经过燃烧的「冰格火焰」是高度酒,很烈,苦的吓人,
他再抬起头来时,漂亮白皙的脸庞因咳嗽已经憋成了粉色。
他还要去拿第二杯,真是蠢的清新脱俗。
“等等,这杯不算!”李悯臣没了耐性,打断他。
李悯臣慢悠悠的说:“我花钱买的酒,你帮我喝掉,我还要给你钱?”
“你以为钱这么好赚吗?”
“什么?”温砚舟愣住了。
李悯臣说:“我规则还没说完,你就着急喝,你是怕我钱跑掉吗?”
“还是你觉得自己很聪明,只要你先一步喝下酒,我就不好意思说接下来的话了。”李悯臣讽刺一笑,“拜托,我可是庄家。”
“不听完规则就行动你做任何事情都难成功。”
李悯臣继而又道,“我最讨厌不遵守规矩的人。”
“那,你想怎么样?”温砚舟满脸惊骇。
因为,他确实是那样想的,他知道这位老板点「冰格火焰」的目的是什么。
火焰烧起来,再让他喝下去。
火焰熊熊燃烧,滚烫的焰火顺着酒水饮下,会灼伤你的皮肤、口腔黏膜,甚至……食道。
他开始犹豫……
他并非怕受伤、怕疼,只是,在这儿,他是靠这张脸吃饭的,他要是毁容了……
而且,他受伤了,回去,不好和贺李解释。贺李不知道他在这儿干这种事,他不想让他失望。
可是,他又真的很需要这笔钱,家人的生命危在旦夕……
李悯臣皱眉看他考虑了好久,没见过这么磨叽的人。
终于没了耐性,“最后问你一遍,十杯酒,两万,干不干?不干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