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老溜了,篝火晚会也开始了。关山路却没心思再去撒野,他在酝酿另外一个计划。
如果将人间悲剧统计、汇总、做表,可能就会发现,超过大半,根源就在那两个字身上。
没有银子,缺少银子,就会产生诸多矛盾,矛盾多了,就会产生连锁反应。
紧接着,恶性循环就启动了。
恶性循环就如一台庞大的机器,一旦启动,很难停下来。
时代越快,这台机器转速就越快。
生命不可逆转,更何况还有许多像关山路这样倒计时的呢,抓住这短暂的尾巴,开心玩耍,才是他的目标。
关山路计划的目标,就与银子有关。
范浩又去忙着应酬,说是要接待本地人物,临走时,将那把西施壶送给了关山路,作为奖赏。
关山路不接,范浩说:“你的面子挣回来的,只能给你,我留着,心里有阴影。”
紫燕一旁搭腔:“范总啊,感觉人家是看不上吧,虽然暂时卧着藏着,可人家终究是人中虎龙。”
紫燕的阴阳怪气,让关山路捉摸不透。
刚才还在佩服她的记忆力呢,自己只是口述了一遍,紫燕就基本上一字不差,在酒桌前复述给那个老家伙,诱惑他慷慨解囊送作品。
老家伙刚跑,她就恢复了冷酸状态,究竟是哪个环节惹恼了她?
范浩看看眼前的这对冤家,呵呵一笑,一把将壶塞给关山路:“先放你那,等我忙完,到办公室喝茶。你可能不知,这是一把什么壶?”
“神仙用的过的?”
“商人的祖师爷范蠡用过的,哈哈。”范浩笑的有些阴邪。
关山路不相信会有这么古老的物件,听完范浩的讲解,终于知道文化人的内涵了。
“没事盘着玩,对你身体有益。”范浩说完,撸一把长发就走了。
紧接着,紫燕也转身离去,招呼都不打一下。
关山路苦笑着,晃晃脑袋,女人心,海底针。
回到小院,关山路打开廊檐小灯,搬了一把躺椅,坐在院子里欣赏月色。
不远处的广场,音乐冲天,人声如浪。
照这样的节奏,小长假结束,山庄至少又有百万进账吧。
来消费的人群不怕花钱,是因为腰包里确实有。
换做关山路,不敢吃不敢住,顶多趁着人多时来看看热闹。
中午的小梦提醒了他,开奖结果能不能预测?
他之所以犹豫不决,是怕触碰规则红线,那五条附加条款看似具体,实质上只划定了边界,却不告诉你什么可以做。
蔡澜漪“法无禁即可为”那套说辞,对黑衣人毫无意义。
五条里面还没提到“不可抗辩”呢,但你抗辩有用吗?庄家定规则,解释权在庄家手里,其实最要命的权力就是解释权。
生死协约一旦签定,生是不可能了,死期在哪,对方说了算。
扣你一天流量,你就少活一天,就这么残酷。
真正临近死期了,人才会发现,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很多心愿未了,于是开始争分夺秒。
争分夺秒其实也没意义,不如珍惜流量,不能再无辜损失。
关山路望着深邃的夜空,慢慢平息内心的波澜,然后闭上眼睛,搜索关于彩票的信息。
过了好几秒,眼前却一片苍白,没有一个数字或者符号。
今天的流量包又空了?那个老家伙真够费流量的。
为了确认他的身份,关山路同时打开几个搜索通道,最终找到了相关信息,才知耳朵有拴马桩的是假货。
两个人相差一岁,哥哥才是庄老,弟弟游手好闲,经常偷哥哥的废稿,开着套牌车四处招摇。
偶尔也能拿到哥哥的得意之作,猛挣一把。
那个小墨的身份,倒是没查到。不过也不影响关山路半道截胡。
以江湖的手段整治江湖术士,以毒攻毒,也不算太恶劣。如果真的心黑,那辆车也能拿到手。
能有下三滥的手段,是因为受过下三滥的毒打。
关山路不想当场揭穿庄老的真面目,是为范浩考虑。
传出去了,名誉受损,范浩也会很受伤。即便得到了真迹又如何?
那不是获赠,那是捡来的,会被人嗤笑。搞不好,还可能吃官司呢。
给别人留退路,也是帮自己留退路,同样是江湖道义。
黑衣人讲不讲道义,那是他的事情。
关山路胡思乱想着,慢慢合上了眼睛。喧嚣中,人反而更容易昏昏欲睡。
一串烟花升空,巨大的炸响惊醒了关山路,今晚还增加了烟花秀?
他慢慢睁开眼睛,天空中浮现出一个人脸,正狞笑着盯着他看。
关山路噌地一下坐了起来:“你个鬼丫头,想吓死我啊?”
紫燕不知何时进了小院,也不知站了多久。
“电话也不接,想玩消失?”
关山路拿起电话一看,紫燕打来三个未接,急忙解释:“调了静音,又睡着了,我干嘛要消失,又没做亏心事。”
“骗我算不算?”
“我骗你?这话从哪来的?”
紫燕一脸的不满:“一会穷光蛋,一会卧虎藏龙,一会穷小子,一会死期不远,究竟哪一句是真的?”
“都是真的,没骗你。”
紫燕脸上的不满换成了迷惑:“你不感觉很矛盾吗?”
关山路搬起躺椅:“回房间里喝茶吧。”
“解释清楚再喝。”
关山路只得放下椅子,解释道:“穷光蛋是真的,来的时候身无分文,靠钓鱼挣了一份奖金,可穷光蛋不一定就是蛇鼠啊?暂时的穷光蛋,将来的虎龙,不行吗?”
“死期不远呢?最可恨的就是这句。”紫燕咬着牙说。
“人生自古谁无死?生命的长短因人而异,活的憋屈,生不如死,一天都难熬。有些人活不够,百年了还要炼丹要永生。有毛病吗?”关山路摊开手臂解释。
紫燕半信半疑:“可我怎么老觉得怪怪的,你把自己遮盖的严严实实,是为了戒备我?”
“呵呵,还有比你更单纯的吗?我对老妈戒备,都不会戒备你。”关山路说的倒是实话,他那个老妈总生幺蛾子。
“看你和那个老家伙嘀嘀咕咕,觉得你身份不寻常,你要真是公子哥,又骗我说是穷光蛋,我会掐死你的。”
“那你究竟希望我是公子哥呢还是穷光蛋?”
紫燕毫不犹豫地喊:“当然是穷光蛋。”
关山路摇头叹息:“想不通,居然还有你这样的人,愿意和穷光蛋打交道,清流啊。”
“在这工作几年,早上一醒,满眼的都是有钱人,看腻了。突然来了个穷光蛋,太新鲜太稀有,物以稀为贵,有错吗?”
“那我这辈子就不能变富?”关山路有点不可思议了。
“当然可以,通过努力改变命运,我绝对支持啊,但是。。。。。。”
“但是啥?别大喘气。”
“但是,不能一夜暴富。”紫燕歪着脑袋说。
关山路差点跌倒。他刚刚还在预测彩票呢,就被这丫头堵住了暴富的通道。
对于暴富,她为何有如此深的成见?
关山路喝茶的兴致也没了,辩解:“那我钓鱼呢,半小时就挣五千,难道那不算暴富吗?”
“那是你有技术,靠技术吃饭不羞耻啊,每天钓一条金标,不一样能富吗?”
简直是歪理邪说,每天去钓一条,早晚会被老板剁吧剁吧喂鱼的。
关山路连忙换话题,说趁着月光,想随便走走。
紫燕说:“到处都是人,头碰头的,你不是要泡茶喝吗?”
说着拉关山路进了房间。
从小手的温度和握姿来判断,关山路预感到有事情要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