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天宇正上班,接到一个电话,心里咯噔一下。
关山路让他给春风路上的人招呼一声,自己就在门口。
叶天宇想了一下,拨通了一个号码,然后告诉对方,一个年轻人要过去见一下涉案人,他只是见见,说几句话,不会影响案子。最后还特意暗示,这位年轻人昨夜还陪领导吃饭。
叶天宇看看表,才下午四点半,怎么会有人撞枪口。关山路为啥关心这事,他和涉案人有什么关系。
遇到想不通的事情,好奇心就占据了上风,叶天宇以走访的名义,带上两个人就赶往春风路。
此刻,关山路已经走入办案区,自我介绍后,被人领到一间小屋内。里面坐着两个男人,高胖的目光呆滞,瘦子还在瑟瑟发抖。
关山路走过去,胖子抬起头,眼里有了光,露出狐疑的神色。
关山路走近胖子,以一个朋友的身份提醒对方,两个人面临两个指控,一个轻,可以走治安处罚的路子,罚款拘留;另一个就严重了,两男两女共处一室,涉嫌聚众YL,是要入刑的,少则半年,多则三年。
对方一脸恐慌,嘴唇蠕动几下,但碍于监管人员,又不敢多嘴。
关山路小声告诉胖子三个问题,首先,家属来闹,可能加重罪名,就看夫妻关系是否融洽了;假设入刑,影响三代,后果可以想象;如果哄家属高兴,对方愿意承担一部分责任,比如夫妻分居三五年,需要解决生理问题,可能获得一些理解和同情,只当治安案件办理。
瘦子使劲暗示,胖子选择了第三种方案,要求见家属。
关山路退出小屋,到大厅时,正好遇到叶天宇
“本来在春风路溜达,看到一个熟人被带走。于是就赶过来了。”关山路解释。
叶天宇与大厅里的人聊几句,掌握了情况,然后拉着关山路问里面的玄机,关山路将刚才的谈话,如实复述了一遍,然后问:“我没有违规吧?”
“常有的事情,与违规没任何关系。我只是想知道,怎么那么巧,昨天刚说完,今天就发生?你已经可以预测到隔天的事情了?”
叶天宇异常兴奋,他望着关山路,期待对方的肯定。
“两男两女能不能定聚众?”关山路腔调。
叶天宇嘿嘿一笑,说这里面有很多技术性问题,蔡律师可以回答。
这时候,乔雪霁打车赶到,关山路叮嘱她保持冷静,要出银行卡和密码,帮他交罚款,其他话不要问,等他出来,签字的事情就迎刃而解。
乔雪霁本来想扭头就走,可她还是相信关山路的话,于是进去办了流程。
有人过来问叶天宇是不是可以酌情处理,叶天宇看一眼关山路,然后坚定地说:“依法处置。”
临走时,叶天宇冲关山路内涵地问:“是不是你小子下的套?”
然后又正色道:“那也怪不得谁,东西长在他自己身上,裤带不系紧点,纯属活该。”
关山路频频称是,既然当了一周的助理,他有义务帮蔡澜漪摆平最后一个案子。
另一方面,也算帮了一把乔雪霁。他总觉得她与其他人不一样,必须快刀斩乱麻,免得黑衣人找上门。
关山路还知道,叶天宇应该在车上跟手下说,你们看,我的朋友多正直守法,明明可以从轻发落的,人家一点私情都没有。
乔雪霁拿卡出来,很是感激,说事情办妥了,要好好招待表示感谢。
“希望你斩立决,不要再有半点犹豫。”
“凭这一点,他哪怕反悔,我也能办成,对不对?”
“当然可以,但是周期长,不如双方主动协离。还有,这个破事,能帮你争取不少权益,你自己把握吧。”说完,关山路就离开春风路,再一次漫步小公园。
坐在石凳上,关山路重新梳理十天来的种种场景,此刻才发现,这十来天,他一直马不停蹄忙碌着,做了过去两个月的事情。
或许就是如此,日薄西山时,人才会发现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在山庄,他过了几天安静舒心的日子;在律所,他学到了很多,有趣而又充实。可到了最后,却惹恼了蔡澜漪。
关山路承认,蔡澜漪对自己的关照,胜过范浩。而自己,也全力以赴,维护蔡澜漪。
为何会有意想不到的结局,关山路经过一番反思后认为,两个人都没错,只是误撞了。
作为男人,应该有相应的妥协姿态。所以,他有必要主动担责。
他想拨通电话致歉,回想一下蔡澜漪离开时的怒不可遏,又放弃了。她那小宇宙,一般人还真是靠近不得。
坐了一个小时,关山路感觉很无聊。猛地闲下来,也是一种折磨。他想起来王克俭。
电话那头先是一愣,得知是关山路,王克俭嚎叫道:“打车过来,我跳了个新馆,名字叫降火。”
出租车跑了十几分钟,才到了健身馆门前。抬头望去,招牌挺大,高端气十足。
王克俭跑出来,拍拍关山路的屁股:“小伙子看着没精神啊,进去燃烧一会。告诉你哈,这个馆里的顾客才叫高货。”
踏入馆堂,满眼都是统一健身服的猛男靓女,个个肩膀架着,胸膛挺着,屁股撅着。
时间还早,健身者并不多。几个女士在跑步机上甩着胳膊,几位男士在做拉伸训练。
王克俭又拍了一下关山路的屁股,指着一个跑步机:“你先上去热热身,等会人多了,跟着我,看看别人是怎么练出性感到屁股的。”
关山路一身常服,缺少装备,只能找器械随意坐下来练练臂力。
半小时后,入馆的人越来越多,男女教练开始招呼着,询问着,不时展示自己的肌肉和胸脯。
人群里,有一个头发凌乱的中年男子引起关山路的注意,他也是一身便装,登上跑步机就开始疯跑,显然不是正规锻炼的节奏。
等他跑累了,扶住把手大口喘气,然后再跑。十分钟内,他只是闭着眼睛狂奔,没有转过头,也没换过姿势。
就如森林里拼命奔跑求生的迷途者。
王克俭忙乎了一阵子,发现关山路关注的对象居然是个男人,提醒说:“你应该都看看美女,看一个老男人有啥意思,他每次来,都是那一副德行。”
顺着王克俭的指点,一位丰腴的女人正奋力地蹬着动感单车,那种上下晃动,让王克俭很是赞赏。
“锦泰源的老总,老公在国外,帮帮我,搞定她,到时给你分红。”王克俭凑近了说。
关山路端详了片刻,又扫视了周边,提醒说,她带着人呢,拳击馆里的那位白体恤。
王克俭回应,那只是她的司机,这个女人高冷,全馆的私教都征服不了她,每次来就玩单车和游泳,很少说话。
他还说自己已经跟进几天了,毫无效果。有个私教认识她,说她以前学游泳,出手阔绰的很。
王克俭一直想拿销冠,自然极其看重那位高货。如果她有意向做减脂指导,自己的月绩就完成了一大半。
关山路问王克俭最终的目标,他三分害羞地说:“人财都要。”
“那我呢?白忙活?”
王克俭露出性感的牙齿:“她那个年龄,你降服不了,这里面的小丫头多的是。”
关山路戏弄王克俭,说那个女人喜欢吃臭豆腐和榴莲,让他自己看着办。正说着,电话震动起来。
关山路急忙告辞,跑出健身馆,回拨过去,蔡澜漪又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输出。最后命令:“我在紫峰海鲜,马上打车过来,迟到一分钟,小心你的脑袋。”
赶到地方,关山路被服务员带进软包间。蔡澜漪坐在烛光后面,瞪着冰霜一样的眼睛。
她穿了一件很少见的裙装,淡绿色,质地柔软,看起来颇具小清新。
桌上,还摆放着一盒蛋糕。
关山路不好意思地走过去,又被呵斥到对面坐。
“去健身房干嘛,亏你做得出来,不知道生日要吃蛋糕吗?你就等着我打电话求你来?”蔡澜漪像训斥小孩子一样:“我警告你,少和那个小白脸来往,不出三天,你就成扶不上墙的烂泥了。”
关山路赔着不是,频频点头。他的第一份生日蛋糕,是怒气未消的蔡澜漪定制的。
蔡澜漪起身,打开蛋糕包装,语调变得委婉了:
“我不希望自己努力拯救的人,还继续跳火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