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展之后,几乎每个学员都提出要冲洗跟自己有关的照片。
我在班上宣布:底片都保存在照相馆,要等学习结束后才取回。就是考虑到了,大家可能要加洗。
想要多冲洗的,都可去学府路【海哥照相馆】自己加洗,费用自负。
过了几天,照相馆老板海哥就呼我bp机。
我回了一个电话,他说晚上要到我宿舍玩一下。
工作快大半年了,我不再是一个单纯的学生,知道他来【玩】的意思。
这个千万不能答应。他要是送点钱给我,不管多少,对我来说都是一个污点。
我直接拒绝了,回复道:“不要来玩,我也没有时间。”
他怕我没有理解他的意思,轻声说:
“你给我带来了这么多的生意,有些单位一洗就是好几百块,加起来等于我半年的生意。我想……”
我脑海里灵光一现,突然有了主意,说道:
“以后还有照片要洗,培训结束了,我就有时间了,你再来玩吧。”
他以为我的意思是——要感谢就最后再一起【意思意思】,便说:“好的好的,你想得周到。”
……
自从这次图片展之后,学习风气更浓了,不用我那么天天监督。
大家似乎要学出一个【榜样班】来,让班级放大光芒,让自己获得美誉。
到了6月15号,卫生局副局长郭有材找我,他把我引到一个无人的角落,发了一支烟给我。
我摇摇手。
他说:“吸一支。”
我只好吸。他马上给我点火。
我还是有点不太习惯,毕竟人家比我们张科长的职务还高半级。
两人站在走廊最西头,郭局长说:
“组织部在我们单位考察,我们单位三个人都要请假。
今天上午十点,我要赶到单位接受谈话。
明天上午,办公室主任,还有刘美玉也要在单位待着,等待组织部门谈话。”
我点了点头,说道:“这个可以。”
郭局长走后,我站在那儿抽烟。
这是真抽。
组织部找卫生局全体干部谈话,一般是年底时,考核班子才会这样做。
现在,才过半年,根本不会这样做。
这样做,那么就只有一个答案:卫生局范局长要动了。
一个局长要动,有多种可能。
一是年龄快到点了,退居二线。这一点不符合,范局长不过50岁上下。
其次,范局长要升职了,调到哪个县去当县长,或者书记。
这个有可能,但是,这样一个夜夜泡歌厅的人都能升职,呵呵,我不敢想像。
再有就是平调,在一个单位搞久了,换到另一个单位去,不过仍然是当一把手。
当然,最不乐观的是犯了错误,那就……
我不敢想下去了。恶意推测一个人是不道德的。
吸完那支烟,我上了一趟卫生间,打开洗手池龙头放出一线水,把烟蒂灭了,丢进了垃圾桶。
下课后,我把少泽叫到一个角落,说了卫生局三位请假的情况,叫他考勤时,帮他们写上请假。
少泽附耳说:“范出事了,你不知道?”
我摇摇头,低声问道:“出什么事?”
少泽嘴一撇,示意我下楼。
两人一直走到操场边,他才停下,说道:“下面犯了错误。”
说罢,指了指裤裆。
“和卫生局的干部还是和外面的人?”
少泽鄙夷地说:“和一个歌厅小姐。”
我说:“你消息灵通啊。”
少泽说:“我倒是不灵通,是旭哥昨天晚上告诉我的。”
我心里一惊,这个旭哥真是个人物,他竟然知道这些事?
少泽说:“跟我们不相关,少管些。”
到了第三天,卫生局的几位又按时来上课了。
当然,有关范局长在【最小的水沟】里翻船之事,早已传得沸沸扬扬,大家下了课就三五成群议论这件事。
虽然不是郭局长,刘美玉出了什么事,但是,毕竟是他们局里出了丑事。喜欢打听的人常常问他们有关具体细节。搞得他们三位难堪。
无论如何,他们也不能讲述其中的真相吧。
都是朝夕相处的人,多少有些感情。
于是,我就回了单位,跟张科长汇报了这个情况。我说:
“班上的具体事,我可以管。但是,外单位的事,我管不了。人家要议论,我也没有办法。
不过郭局长等三个情绪低落,特别是刘美玉还是班干部。
所以,这件事,要请你出面正一正风气。”
张科长说:“那我下午去讲一讲。”
“对。我们只管学习,其他事情,他们可以回家议论,不要冲谈了学习主题。”
张科长点点头。
我就回了自己办公室。
陈姐一见面,面带喜色地问道:“今天有空回办公室坐坐?”
“现在比以前轻松多了,不要时时守着。”
她站起来泡茶,也帮我泡了一杯。坐下后问道:
“出了一件事,你知道吗?”
我点头道:“知道一点点,就是回来跟张科长汇报一下。要他去压压不正之风,大家天天议,影响学习。”
陈姐反问:“姓范的可以腐败,别人就不能议论?”
“可以议论,主要是他们老是向郭局长,刘美玉打听情况。影响他们的情绪。
范局长唱歌,他们两个就没去陪过?
歌厅来结账,刘美玉作为办公室工作人员,就没有在发票上签过经手人?
郭局长分管办公室,没有在发票上签过同意二字?
组织上调查,他们心里不发抖?
大家还围着他们问这问那,既影响他们个人的情绪,又影响学习班的名誉。
所以我回来是请张科长去压压阵脚。保护卫生局的三个学员,也保护我们培训班的名誉。”
陈姐一听,瞪圆双眼望着我。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看我。
她半天后才说道:“老弟啊,你真的是站得高,看得远。不过,范那个人真不是个东西。”
谈谈范局长,我倒是想听听,从陈姐那态度,我猜她爹与范局长有意见,便问:“你爹没当局长了,与他有关?”
陈姐恨恨地说:“就是这个东西从中搞鬼。”
我喝了一口茶,说道:“我倒想听听,你可以用力渲泄你的情绪。”
陈姐向我介绍起她父亲走背时运的经过。
他说,那个范呢,原来也是她爹培养的,从办公室副主任提为主任。后来,她爹在一次会上顶撞了原来的市委书记。
原来的书记也是一时冲动,叫她爹不要开会了。
而这个范主任听到这个消息后,四处活动,真名真姓给那位书记写信,说我爹回来后,骂了娘。
这情况当然是真的。于是,我爹被调到政协,范就当上了副局长,然后又慢慢当上局长。
当上局长后无法无天,夜夜唱歌,还带上办公室的同志,叫他们结账。
为什么刘美玉一直过得压抑,不喜欢讲话。就是她有思想负担,签了那么多的歌厅单子。有些还要做假。
最后,陈姐叹息道:“这次,不知她会不会受影响。”
听完陈姐的叙述。我沉默了。
如果他们两个有事,也影响到学习班的声誉啊。
虽然他们是卫生局选送来的。但是,他们毕竟是在我们学习班读书。
任何事,总有人反对。任何现在报纸上有名,嫉妒的人不是在大海中抓到了一根稻草?
他们才不管这样,偏偏要混为一谈。到处宣扬学习班有两个【有问题】的人。
我坐不住了,立即往张科长办公室走去。
对,这是个重要问题。
学习班还出了两个有【污点】的人,别人会大做文章,我们将前功尽弃。我不禁加快了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