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班,我迅速回机关,到食堂里草草地吃了几口饭,说真的,没心情吃,就是填饱一下肚子。
回家时,在楼下碰上行远。他想跟我聊聊天,可我没有时间。
我说:“怎么样了?”
“就是你讲的那种情况,今天回了政研室,安排在政研一科。”
我说:“好的,我比较忙,下次与你详谈。”
上了楼,我甚至没进自己家,直接敲开了师父的门。
他望了我一眼,说:“神色不对啊。”
我苦笑一下,说道:“就是向您来请教的。”
两人坐下,他煮茶时,我就开始把今天的事情向他汇报一遍。
他没有打断我,边听边给我倒茶水。
说得唇焦舌燥,我才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他没有给我再倒茶,说道:
“你马上回去,把你老婆叫过来,我给你们一起说说。”
我心里有话,实在说不出口,因为忆兰对师父不感冒。她认为师父不过是个退休老头,万一她不来,或者顶撞师父怎么办?
但我看见师父目光如炬,不可违抗的样子,便说:“好的。”
骑单车不行。
叫齐晓伟开车,更不行。
那就只好拦一辆的士。
上了车,我对的哥说:
“我去接一个人,但不是到了那儿就可接到。我包你半个小时,你就到外面等着。半个小时没上车,你开车就走。就是一百块钱预付金。
我也不怕你收到这一百块钱,等我下车,扭头说跑。我记下了你的车牌。”
司机笑道:“你放心,这点道德,我还是有的。再说,你是个领导,我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
“我是个领导?”
“对啊,莫林山医疗中心开业那天,在步行街搞义诊,我看见你带着市里的领导看医生义诊。就是不知道你是市委的,还是卫生局交通局的。”
我说:“你没有看错。我在市委大院上班。”
的哥跑得快,不到五分钟就到了我岳母家。
我进门与岳父岳母打了招呼,径直向卧室走去。
忆兰正抱着孩子喂牛奶。
她望了我一眼,说道:“还是知道回来呀?我以为你不要这个家了。”
我陪笑着说:“我又不是去玩。公家有事,私人也有事。”
他说:“你也抱一抱,也喂喂牛奶。”
我说:“跟你说几句话真话,现在有件紧急的事,必须回家说一说。”
“到这里不能说啊。”
“不能说,你不知道事亲以孝顺为本?如果我们两个为了某些事在这儿争吵起来,这就是对父母的不孝。”
她问:“为什么会争吵?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你堂堂正正,我怎么会和你争吵?”
“你听我一句话好不好?萧书记刚走,别人就告我的状,我们俩个一起好好商量商量,不好吗?”
她很不情愿意地说:“智超也带过去。”
我说:“不行,要你妈……要妈妈带一个晚上。而且车子在外面等。”
她才不情愿地站起来,抱起智超出门,交给她妈,说道:
“我们有点重要的事,你帮我带一个晚上。”
我岳母才接过小孩。
我和她匆匆出门。
上了的士,车子往机关而去。
下了车,我把她带到家里,准备先跟她做做思想工作,才带她到师父那边去,想不到她说:
“你当局长,局里有车都调不动。还打的士。”
我说:“我做了规定,下了班,车子要入车库。齐司机又要骑单车去开车,多麻烦。”
我想她自己会泡茶的,毕竟她也是主人。
但她就不泡,坐下就问道:“什么急事,你说。”
我说:“现在的情况也不太乐观。这个局长的位置最后没有落实。但造谣诬蔑的却不少,所以,我们两人要统一思想。”
“统一什么思想呢?”
我说:“你听了不要生气,就是外面有人造谣,说我和刘美玉有什么关系,她老公天天打刘美玉。”
她说:“你到底与她有没有关系嘛?”
我气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说:
“你怎么问出这样的话呢?你是一直不相信我,还是脑袋进了水?”
“那人家怎么会怀疑你?张三李四王五,这么多人不怀疑。”
我说:“要是这样说下去,我就这副局长都当不成。连妻子都是这个态度,别人就更加相信。
没事被你说成的事。我们这日子还要过吗?”
她不作声了。
我说:“我把隔壁师父请过来,请他给我们参谋参谋。”
她说:“一个退休老头,他能帮你什么?他老婆,儿子都不喜欢他。”
“你怎么知道他老婆儿子不喜欢他?”
“要是喜欢,不会接他到国外去住?”
我说:“乔忆兰,要是这种态度,我们就真的过不下去。我说一句,你就要回怼一句,又不听我解释。”
她说:“你要解释清楚给我听嘛,他为什么有妻有儿,一直不去住,要到这儿过独居生活?”
“他喜欢。不习惯国外的生活。”
她说:“我不喜欢听他的,他有本事,就不会几十年才混个打括号的正处级的,他手下的人都到省里当了大干部。”
还有什么可说的?
人与人之间的认知都到了这个地步。
我说:“你不愿意,那我就说两件事。第一,人家说我什么,你不要相信。二,你也不要掺和我的什么事,让我一个人去面对。”
她头望着天花板。
我说:“反正我们也谈不拢。只要你遵守这两条,我们都冷静冷静,过段时间再好好谈一谈。”
她说:“我要回去。”
我说:“你回去可以,我叫旭哥送你,”
“我不知道自己打车啊。”
说罢,她竟然站起来,摔门而去。
我追上去,毕竟是夜里,有点不放心。
出了机关门,我拦了一辆车,她打开门就上去了,把门一关。
我想跟上去,车子启动了。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心想,我怎么碰上这么一个人?
我想再拦一辆车追上去。
偏偏没辆车过来。
我打了一个电话,叫旭哥过来。
大约十来分钟,他来了。
我说:“送我去岳母家。”
旭哥说:“你情绪不稳,吵架了?”
我说:“没有。”
旭哥摇头,说:“一定吵架了。”
我长叹一口气。
旭哥说:“你要是吵架了,我劝你不要去,因为都在气头上,会吵得更厉害。何况在她家,聪明的家长会帮着你。但是,我也去过几回,她娘是不太聪明的啊。”
我对旭哥说:“开到一个静僻的地方,我和你在车子上说说心里话。”
旭哥把车开到公园门口,一个安静的角落。
我先给师父打了个电话,说忆兰家里有事,今晚过来不了,我改天向您请教。
打完电话,我也一点没隐瞒,向旭哥一五一十地说了单位上遇到的事,以及家庭中遇到的烦恼。
我讲了半个小时,旭哥说:“我给你出个主意。”
旭哥到底给我出了个什么主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