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言瞪大眸子,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妹妹,手法利落的结束了一个人的性命。
她的面色,甚至都没有出现任何波动。
那可是活生生的人啊。
束言忽然发觉,束长安和束律风才是兄妹俩。
大哥在战场杀敌时,也是这般的吧。
他就像一个异类,就像娘亲捡来的孩子。
束长安是故意的,故意让他看着,故意用人性的冷漠来冲击他敏感脆弱的心脏。
抑郁的人,大多因为太过敏感善良。
世俗总教我们,生而为人,要学会换位思考。
却从不告诉我们,当我们感受到对方的痛苦,该如何自救,该如何拯救对方。
生而为人不假,却也只是人类而已。
我们不具备神力,我们拯救不了世人。
那便去学那钝感力。
我是我,你是你,花是花,树是树。
我为何要去品尝你的痛苦?
受到伤害去反击,动物都懂的道理,我为何要因为自身的道德感强去饶恕对方?
束言定定的看着,瞪着黑白分明的眸子。
努力吸收接受着束长安的残忍。
束长安没有理会他。
颠覆世界观这种事,只能靠自己。
她将手上沾满杜长弓的心头血,借助浓雾的遮挡,身形奇快的出现在束律风面前。
束律风被顾九渊缠住,眼睁睁看着束言和束长安就在不远处,却过不去。
体内原始的兽性被激发了出来。
暴怒之下, 双眼圆瞪,手上动作凌厉杂乱。
顾九渊一时不察,险些被他捏住喉咙。
身边影子一晃而过,束律风眉心出现了一抹红,整个人瞬间像卸去了全身力气,抽干了灵魂,直直倒地。
顾九渊这才看见束长安。
他回头丈量了一下距离,又狐疑的看向出现在他面前的束长安。
这……么快的吗?
还是自己眼花了?
顾九渊还没有缓过神来,束长安已经将束律风扶了起来。
她身形娇小,几乎被束律风高大的身形覆盖住。
顾九渊忙抛开心底的疑惑,俯身从束长安手里接过束律风, 二人合力,将束律风放回了棺内。
望着束律风紧闭的眉眼,众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极度惊骇之后,需要时间来平复心情。
束长安是,顾九渊是,束言也是。
雾气茫茫中,空气仿佛被雾水凝固,安静的好似远处的浓雾中随时会冲出一头野兽来将众人撕碎。
半晌过后,顾九渊率先开口:“走吧,先让律风入冰窖,其他的,容后再议。”
他的话,像是给迷茫的众人指明了方向。
束言缓缓的从地上爬起来,和李进不约而同的去抬翻落在远处的棺盖。
棺盖重新盖上。
把棺人和奴仆已经不知所踪。
李进跑去顾九渊府邸里面,将还在等候的工匠请来,帮忙将棺椁抬进了府邸。
今日之事,像是一阵风, 成了京里最大稀奇事儿。
时下人,无聊时最喜欢,最容易上头的便是嚼舌根。
七嘴八舌之下,又衍生出了好几个版本。
就连说书先生都专门到束府门口打听,准备今晚开始说上一说。
束府终于没有尸体了,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几乎是束律风刚出门,杜氏就吩咐人撤了灵堂。
她站在门口,看着家仆拆卸灵堂白幡,随口问侍立身边的丫鬟:“我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