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早,起锅做饭。
留雁对玄青嘘寒问暖,一会递热毛巾,一会送温水,玄青一脸幸福,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
陆江年与玄青同时手上,可这待遇,简直是天壤之别。
人比人,气死人。
明明陆江年的伤比玄青还重,娘子今早只是粗粗看了一下,就没再管他了。
看着玄青那个惬意的模样,陆江年的心就忍不住冒火。
心里非常平衡的陆江年,迈步走过去对玄青说了一句:“回京之后,让玄黄给你熬点黄连汤去火,我看你嘴角都起泡了。”
留下玄青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啥玩意?
好端端的,他怎么就得了世子这一份特殊的关心:黄连汤?
明明他最近都很善解人意的,世子又怎么看他不顺眼了?
他摸了摸嘴角,哪里有什么泡?
这不就是方才留雁给他拿的一个大烧饼,吃了之后,挂在嘴角的一点渣渣吗?
想到这里,玄青抬眼看过去,只见世子夫人一手捧书,一手吃着包子,连个眼角都留给世子。
好吧,搞半天,世子是嫉妒他了!
狭隘!
狭隘!
玄青郁闷死了,留雁送了一碗汤过来给他,瞧他脸色不对,马上关切地问:“怎么了,可是伤口疼了?”
玄青虚弱地应了一句:“大概是刚才说话太多了,有些累了,伤口有点疼。”
留雁一脸愧疚,“那蒋家的秘辛,等你好了再继续说吧。”
都是她八卦心太重了,明知道玄青刚刚受伤,居然还缠着他给她讲故事。
太不应该了。
玄青却摇头道:“没事,你不来和我说话,我也闷得慌。”
“这两天受了伤,不便行走,还好有你陪着我。”
说这话,还直勾勾看着留雁,看得她心脏乱跳。
总觉得,最近看到这张脸,感觉不太一样了,好像,变得好看了不少。
留雁不敢再和玄青对视,低下头不敢看他了。
玄青心中喜滋滋的,他如今若是有时间写书,都能成为话本子大家了。
为了让那些八卦故事讲得跌宕起伏,他可是用心钻研了许多话本子,铺垫怎么讲,高潮如何设计,一套一套的。
他就是想娶个媳妇,容易吗?
那个怨夫主子,既然还嫉妒他。
简直没天理。
让他接着嫉妒去吧。
陆江年可不知道,玄青这番心理活动,若是知道,保管再让他多喝几碗黄连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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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中午,他们终于赶到了古槐镇。
一路往木亭村疾驰而去,元婉如忍不住翘首张望,就盼着快些见到元家人,确认他们都安然无恙。
不管她对元家人有多少感情,但是,她绝不希望,他们因为她的缘故,死于非命。
进了村子,村口一群人聚集在那里,不知道在说什么,十分喧嚣的模样。
还有一些穿着衙差衣服的人,也在其中,元婉如心中不免咯噔一下。
难道是,元家出事了?
村里的人看到这队人马,都纷纷偷来注目礼,衙差们更是已经走上前来询问了。
“你们是何人?”
元婉如掀开车帘,露出那张精致的俏脸。
几个衙差没想到,会对上这么漂亮的一个姑娘,都忍不住红了一下脸。
元婉如一身上好夏绸,虽然不施粉黛,头上也只是简单插了几支素簪,可是那姣好的面容和浑然天成的气度,让在场的人,都不敢直视。
领头的捕快,磕磕绊绊地问:“姑娘,冒犯了,……这木亭村刚发生了案子,……我们见到你们,才会特意问一下,……别无他意。”
他说一句,脸就红几分,说完这些话,脸都快能滴血了。
元婉如倒没有在意这些细枝末节,可是坐在马车里,将一切收入眼中的陆江年,却沉下脸来。
他顾不得胸口伤处的隐痛,侧身探头出去,抢在元婉如之前答话。
“我们是来木亭村探亲的,村里的元山,是内子的叔父。”
“不知村里究竟发生了何事?”
捕快是个四方脸的壮汉,目光清明,对上元婉如的时候,虽然害羞,却没有太多的冒犯。
如今听说眼前这位貌若天仙的姑娘已经成亲了,他暗道可惜,却没有更多的想法。
不过,对上陆江年威势逼人的目光,捕快心中一凛。
只是短短一个照面,男子那种不怒自威气质,就显露无疑。
这个年轻人,身份肯定不一般,他们这些人可惹不起。
捕快心里那点子心思,马上就烟消云散了,拱手恭敬有礼地回答:“不瞒这位老爷,出事的,正好就是元山家。”
元婉如脸色大变,捏紧拳头,努力保持镇定,“元家的人,怎么样了?”
捕快这会,是彻底不敢看她了。
低着头,正要回话,就听到一个大嗓门嚷嚷着:“哎呀,这不就是元川的闺女吗?”
“我还认得她,去年她回来过啊。”
说着,她用庞大的身躯挤出来一条路,就往马车这边靠了过来。
元婉如扭头一看,是那个碎嘴的四叔婆。
元心慧带元小杰回村里之后,这个女人没少在背后嘀咕,总是一副热心肠的模样,劝元心慧嫁人。
“婉如啊,你可回来了,你都不知道昨晚,你们家里出大事了!”
她不管不顾,扯着嗓子讲下去,四周的人全听见了。
“我们家就在元家隔壁,哎哟,你们是没看到那个场面,那些人拿着刀,砍来砍去,就像是砍菜一样利落,吓得人魂都没了。”
“我老婆子活了大半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
“婉如闺女,还是我拼了老命,跑出来给村长报信,让他去报官的呢。”
有人调侃她:“呦,四叔婆,看不出来,你还这么仗义啊。”
“就是,还以为你只会挑拨是非呢。”
四叔婆努了努嘴,呸了一声:“兔崽子们,你们懂个屁!”
“我们木亭村一个姓,老祖宗都是同一家,我难道眼睁睁看着元家出事吗?老婆子可做不出这么没良心的事情。”
说来说去,元婉如愣是没听到,元家到底怎么样了?
她终于没了耐心,对车夫道:“别管他们,我们现在就去元家。”
既然知道了对方的身份,捕快也不敢再问,忙让手下几人帮忙疏散出一条路,让他们马车过去。
他是案件的经办人,自然也要跟着过去。
元婉如坐立不安,只觉得小小的木亭村的路,居然也这么远。
陆江年的声音非常平静,他语气平平却充满着力量地劝她:“看那个四叔婆还有心思在村头说闲话的功夫,元家应该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