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力?恐怕不是尽力就能成的。”三爷捻着胡须,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周英先生的脾气,可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住的。当年多少王孙贵族想拜在他门下,都被他拒之门外。你……”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林炜彤略显单薄的身形,话锋一转,“你虽有些才学,但比起那些人,恐怕还差了些火候。”
冠军侯一听这话,顿时不悦地皱起眉头:“老三,你这是什么意思?彤儿好歹也是我冠军侯府的嫡长子,难道还比不上那些纨绔子弟?”他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豪迈的声音在大厅内回荡,“我明日便陪彤儿一同前往,我倒要看看,这周英先生究竟是什么三头六臂,敢不给我冠军侯府面子!”
段老太爷闻言,重重地放下手中的茶盏,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他缓缓抬起头,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语气严厉地训斥道:“胡闹!你懂什么?周英先生那是世外高人,岂容你如此轻慢!你去了,只会坏了彤儿的事!”
冠军侯被段老太爷一通训斥,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讪讪地坐了回去,嘴里嘟囔着:“不去就不去嘛,凶什么凶……”
气氛一时有些凝滞,众人面面相觑,不敢出声。
杨氏轻咳一声,试图缓和气氛:“父亲息怒,侯爷也是关心则乱……”她转头看向林炜彤,柔声说道:“彤儿,你三叔也是为了你好,周英先生确实不好相处,你需得做好准备。”
林炜彤神色平静,拱手道:“多谢祖母,三叔,婶婶关心,孙儿心中有数。”他眼眸深处闪过一丝坚定,周英先生,他非拜不可!
柳二夫人和王三夫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嘴角都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看来这林炜彤是铁了心要留在京城了,只是这周英先生,可不是那么好拜师的……
有好戏看了。
林清婉和林慧雯则是一脸担忧地看着林炜彤,她们虽然不知道周英先生的脾气如何,但也知道拜师不易,尤其是像周英先生这样的名师。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林枫突然开口了:“祖父,不如……”
林枫清了清嗓子,目光坚定地看向段老太爷:“祖父,不如让我陪同炜彤一同前往拜访周英先生吧。一来,我也想见识一下这位名师的风采;二来,也好有个照应。”段老太爷闻言,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微微颔首道:“也好,枫儿你稳重懂事,由你陪同,我也放心些。”
见面礼的讨论随之而来。
杨氏温婉一笑,状似不经意地提议:“彤儿拜师,这见面礼可不能轻忽,需得好好准备一番。我想着,不如就从公中出些银子,置办些珍贵字画古玩,也好让周先生看到我们冠军侯府的诚意。”
此言一出,柳二夫人立刻阴阳怪气地开口:“大嫂,这怕是不妥吧?公中库银本就紧张,如今又要给炜彤置办如此贵重的见面礼,岂不是让其他子弟都跟着受委屈?更何况,炜彤不过是庶出,如此铺张浪费,恐怕会惹人非议。”
王三夫人眼珠一转,立刻附和道:“正是正是,大嫂此举未免有些不妥。依我看,不如就让炜彤自己准备见面礼,也好让他尽一份孝心。对了,我那珩哥儿也到了该开蒙的年纪,不如就让他跟着炜彤一同拜师,也好有个伴。”她掩嘴一笑,仿佛只是随口一提,却暗藏心机。
林炜彤眼眸微眯,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三婶所言……”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王三夫人和柳二夫人,意味深长地说道,“倒也不是不行……”
林炜彤嘴角噙着一丝淡笑,语气不卑不亢:“三婶既然有意让珩哥儿拜入周先生门下,侄儿自然乐意引荐。只是周先生收徒严苛,侄儿也不敢保证周先生是否会应允。”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王三夫人略显僵硬的脸庞,又道,“至于见面礼,侄儿自会用心准备,不敢劳烦三婶费心。”王三夫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也无法反驳,只能讪讪地闭了嘴。
晚膳后,林枫寻了个机会,向段老太爷诉苦:“祖父,孙儿在衙门当差,实在不易。那些同僚个个都背景深厚,孙儿处处受掣肘,许多事情都难以施展拳脚。”段老太爷捋着胡须,目光深邃地望着林枫:“枫儿,你初入官场,遇到些阻碍也是难免的。你要记住,为官之道,在于‘忍’字。忍一时之气,方能成大事。”他顿了顿,又道:“不过,一味的忍让也不是办法。你需得找到自己的靠山,才能在官场上站稳脚跟。”林枫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用完晚膳,林炜彤回到自己的院子。
白芷端着一碗燕窝粥走了进来,轻声道:“公子,这是厨房特意为您熬制的燕窝粥,趁热喝了吧。”林炜彤接过燕窝粥,却没有立刻喝,而是看向白芷,问道:“慧雯姐姐那边可有什么动静?”白芷摇了摇头,正要开口,却听香茹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公子,不好了……”
香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大姑娘……大姑娘把您送的牙雕退回来了!”林炜彤握着瓷勺的手一顿,燕窝粥的香甜瞬间变得索然无味。
他放下瓷碗,眉头微蹙:“怎么回事?”
香茹连忙解释道:“奴婢也不清楚,只看到白露姐姐一脸不高兴地把牙雕盒子送了回来,说是大姑娘的意思。”白芷在一旁插嘴道:“公子,您前些日子为了帮大公子在衙门谋个好差事,求了大姑娘帮忙,大姑娘嘴上不说,心里肯定不痛快。这牙雕,怕是送错了时候。”
林炜彤冷笑一声:“她不痛快?她有什么不痛快的?我不过是让她在祖母面前替大哥美言几句,大哥如今在衙门顺风顺水,还不是托了她的福?她倒好,摆起架子来了!”他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眼神却冰冷如霜。
白芷小心翼翼地劝道:“公子息怒,大姑娘的性子您是知道的,最是清高孤傲,受不得一点委屈。您送她礼物,她怕是觉得您是在施舍她,所以才……”
“施舍?”林炜彤猛地站起身,语气森寒,“我林炜彤何时施舍过她?我送她礼物,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她不领情也就罢了,竟然还敢退回来!真是好大的胆子!”
此时,杨氏刚好来到林炜彤的院子,正巧听到了这番话。
她脸上闪过一丝得意之色,却又故作尴尬地轻咳一声:“彤儿,你这是怎么了?跟谁置气呢?”
林炜彤见到杨氏,连忙收敛了怒气,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母亲。”他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地说了一遍,语气中充满了委屈。
杨氏听完,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慧雯这孩子,性子就是这般倔强。你也是,明知道她不喜这些俗物,还送什么牙雕?这不是让她为难吗?”她顿了顿,又道,“不过,慧雯也做得不对,怎么能将你送的礼物退回来呢?这也太失礼了!”
林炜彤低着头,一言不发。
杨氏见状,又柔声劝慰了几句,便离开了。
林炜彤看着杨氏离去的背影,眼神闪烁不定。
另一边,林慧雯看着被退回来的牙雕,心中疑惑不解。
这林炜彤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她拿起牙雕仔细端详,雕工精细,栩栩如生,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他送我这么贵重的礼物,究竟是何用意?”林慧雯喃喃自语。
这时,林清婉走了进来,看到桌上的牙雕,脸色顿时一沉:“姐姐,你怎么把炜彤送你的礼物退回去了?这也太失礼了!”
林慧雯淡淡一笑:“这礼物太贵重,我受之有愧。”林清婉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林慧雯打断:“好了,妹妹不必多言,我自有分寸。”她顿了顿,又道,“这牙雕,我收下了。”她拿起牙雕,递给白露:“收起来吧。”
白露接过牙雕,恭敬地退了下去。
林慧雯看着白露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林炜彤……”她轻声低语,“你究竟想做什么?”她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心中暗潮汹涌。
突然,院子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丫鬟的声音在门外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