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那启灵山庄的管家就满脸堆笑地从地上爬了起来,那笑容十分亲和。
“这大清早的,我不知道几位在院中布了阵法便贸然入内,惊扰二位姑娘了,实在对不住。”
管家微微躬身致歉,言辞间流畅自然,“清晨后厨那边出了点茬子,原本给诸位准备的早膳食材有些短缺,我特来知会一声,看看能否调整下菜品,免得误了各位用餐。”
晏紫汐目光在管家脸上梭巡数遭,手指已然勾上了自己垂落肩上的发丝,来这启灵山庄前,她给大家每人身上都施了法,旁人看他们的修为,基本都在炼气和筑基。
却没想到这管家观察得如此仔细,以为他们还尚未辟谷,所以如此贴心地准备了早膳?
见这管家言辞还算诚恳,晏紫汐的脸色稍缓,走到管家面前,“有劳管家费心,我们其他人倒是没有忌口,独独我家妹妹她不爱米粥,其余的随意,管家尽快安排妥当便是。”
说话间,晏紫汐已然走到了管家的正前方。
女子靠得有些太过近了,身上的馥郁香味随风飘荡,萦绕在管家的鼻尖。
那管家呼吸霎时一滞,只点头道“是”,便心猿意马,不由自主地抬眸看了眼晏紫汐。
只在这刹那间,晏紫汐看似随意的眸子中悄然泛起一抹不宜察觉的微光,面上仍旧波澜不惊,轻声问道:
“你为何来此?”
管家眼瞳呆滞,“给客人换食单。”
晏紫汐盯着他,双手抱胸,一时间没动:“灵犀玉魄在何处?”
管家皱起眉头想了想,“不知道,拍品向来都是由庄主自行安排,我们管家是没有资格知道的。”
“我们?你们启灵山庄很多管家么。”
“加上我,一共十二个。”
“……”
晏紫汐沉默半晌,云中城的城主府那么大,也只有两个管事,这启灵山庄竟然足足有十二个这么多?
她不动声色,又问道:“这么多管家都用来做什么?”
“处理山庄事务。”
“听闻山庄近日广收炼器师,可有通过的?这些炼器师如今安置在何处?”
“来应考的炼器师着实不少,但庄主所出的三重考验难度颇高,目前通过者寥寥无几,那些暂未通过的炼器师,都安置在山庄西翼的客房休养,此事不归小的管,所以不甚清楚。”
“那你可知通过的炼器师如今在何处?”
“……不,不知。”
眼看着那管家脸色有些发白,连手都有些发颤,晏紫汐皱了下眉,打了个响指。
“管家且去忙吧,辛苦了。”
那管家茫然一瞬,便点头躬身告退。
晏紫汐待他走远后,才对迟夭说道:“看来这启灵山庄也不简单,咱们得多留个心眼儿,这山庄里的水,或许比咱们预想的要深得多。”
迟夭仰头看她,不是很理解,“二师姐,方才你为何要问他通过的炼器师在何处?你也觉得五师姐会在此处么?”
晏紫汐点点头,“昨日小七联系你五师姐,到半夜都没联系上,从前若是她一时间没看到,两个时辰内也定会回复,可到如今都没有半点消息,而她最后透露给小七的便是来此处,再加上以她的性子,保不齐一根筋就为了拿到那个什么神铁而被人骗了……”
迟夭一听到这个,顿时整个背脊都绷直了。
“二……二师姐,昨夜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了五师姐。”
晏紫汐愕然看向她。
等迟夭把梦中的场景描述给她之后,她脸色一变,“你方才说,老五眼下有一颗痣?”
迟夭点点头,心里咯噔一下,“二师姐,五师姐眼下当真有一颗痣么?”
梦里的五师姐,右边眼下就是有一颗血痣,肌肤白皙粉嫩,眼睛圆圆的,格外澄澈明亮,就像……像一汪清泉。
晏紫汐听完描述,神色凝重起来,小夭儿描述的长相,和付柔本身有七八分相像,可小夭儿还从未见过付柔……
难道是小夭儿之前看到了未来的后遗症?还是那水月镜的梦魇之力?
晏紫汐抬手轻抚着迟夭的脑袋,“小夭儿,别怕,若这梦真是预示,结合这启灵山庄最近广招炼器师的行为来看,他们应当是需要你五师姐的,想来她暂时还不会有什么危险,咱们先去把你几个师兄叫起来一同商议一下,我们得先把灵犀玉魄拿下来之后再做打算,在这山庄我们还需要小心行事。”
迟夭轻轻点了下头。
待天色大亮,晏紫汐唤醒了院中众人,简单说了下方才发生的事。
几人商议了一下,决定稍后分开行事,林行幽和玄祁去查探山庄有什么不对劲,商子裕和言如风则去探探这庄主的口风,迟夭和晏紫汐则去管家说的山庄西翼看看有没有人曾经见过五师姐。
不多时,管家领着几个小厮缓缓而来,似乎对着院子的阵法还心有余悸,他停在了院门口,朝院子里的人挥了挥手,又让小厮们露出手中端着精致早点示意了一下。
见晏紫汐让他直接进去,他这才眉开眼笑,让小厮们进来把早膳放在了石桌上,“诸位慢用,庄主听闻各位昨夜和上清宗的小友们似有些不愉快,特意吩咐小的,今日要好生招待,待用过膳,庄主还想请各位移步前厅一叙,不知几位意下如何?”
商子裕抬眸,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行,咱吃完就去。”
这是把他们方才的计划全部都打乱了?
不过无所谓,他们也不是那种循规蹈矩的人。
用完早膳后,管家带着他们去前厅。
一路上,雕梁画栋,奇花异草目不暇接,可迟夭现在已经全然没有了赏玩的心思。
没走多久,几人便经过一处院落,看起来也十分静谧,与他们居住的那个院子差不多,旁边的侧门开出了一丝缝隙,随后一个身形佝偻,面容憔悴的人踉跄扑出,直挺挺摔倒在众人身前。
那人衣衫褴褛、发丝蓬乱,裸露在外的肌肤上满是新旧交错的淤青伤痕,看得迟夭心惊胆颤。
商子裕止住脚步,眉头一蹙,沉声问道:
“管家,这是何人?怎会弄成这副模样?”
管家脸色微变,额角瞬间渗出细密汗珠,眼神闪躲了几下,连忙解释道:
“诸位莫要见怪,这是庄内一个不成器的家仆,前些日子犯了大错,被罚去做了苦役,许是累得糊涂了,冲撞了各位贵客,小的这就带他下去严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