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
李今安尝试几次才睁开双眼，眼前的景象让他汗毛竖起：“我死了吗？牛头马面？我到地府了？”
漆黑的环境，他只能看到几米远的距离，尸体的觉悟让他没有运用精神探查。最主要是眼前的牛头马面扰乱了他的思绪。
小时候他就听说过黑白无常、牛头马面的故事。人死后魂魄会被黑白无常勾走，前往地府，而前往阴间的途中，牛首人身、马首人身的牛头马面就会负责把你带走，送去轮回。
妖魔鬼怪的故事把小今安吓得不敢钻出被窝，吓得早早就去入睡。
“姓名！姓名！”威严的声音涌进耳内，从黑暗中传来的声音，第一次李今安没有反应过来，第二次声音的主人加重了语调。
“呃，李今安。”他依旧躺着，紧张的等待下一个步骤的降临。
“嗯~年龄？”声音的主人似乎很满意。
“呃，十四岁零五个月。”
“籍贯？”
“达里尼城，李家村人士。”
“家中还有谁。”
“爹娘~”
······
“婚否？”
“未婚。”
呃，地府办差都这样问的吗？查户口？
“好，牛头马面。”
“在！”
“把他压下去，听候发落。不是，直接过油锅翻滚，炸了！”
“是。”
听到自己要把自己放油锅，肉体未炸，他的灵魂已近炸开，这是什么酷刑，还是所有的死亡之人都要经历的劫难吗？他想挣扎，不过牛头马面像拎小鸡那样把他直接翻身，从背后擒住他，动弹不得。
仅仅是肉体的力量，压制地我一点办法都没有。死后自己成为凡人了吗，李今安自嘲，死都死了，还在意再死一次吗。
几步路后，他看清了阎王的模样，没有想象的白净面孔，头戴冕旒。眼前的人更像一个风烛残年的百岁老人，花白的头发和胡须，银束发冠碧玉簪，褶皱的皮肤像干枯的河床。衣着是黑边白袍。
“您是阎罗王吗？”他好奇发问，过后他又觉得这个问题有点蠢。
“不是。”老者的回答让李今安有些摸不着头脑。
“把他放了吧~”老者挥了挥手，示意放开他。老者的手有些颤抖。室内在老者的动作下光亮起来。
牛头马面闻言，松手。李今安立马活动了下筋骨，扣押他真的让他太难受了。
“老夫时延，参见少主。”老者突然下跪，声泪俱下，牛头马面也变化模样，一男一女，一同跪在老者的后面。
“咦，我这么受欢迎！”李今安臭屁了一下，转念又正经了过来，道：“你们干什么？为何要跪拜于我？快快起来。”
被老人跪拜可是会折寿的，他可受不起这一拜。
“因为你是我们的少主。”
说了跟没说一样。李今安抿了抿嘴。
“说详细点，我听不懂。”
“黑暗降临，我遇到了主人。我出生寒微，连年的战乱，大陆黑暗横行，民不聊生，底层人想要生存只能够忍辱偷生。食不果腹的我只能去酒馆打杂，那年我十八岁，因为打碎酒馆老板的陈酿，他把我逐出门外，对我大肆鞭打······街道上各种人物横行，他们当然不会顾及我的性命，任意践踏低等的人，那些有战马妖兽坐骑的人视人命如草芥······主人路过，于心不忍，顺道救我一命，还教会我修炼，无异于再造之恩。”
时延的情绪有些激动，不知是为他的身世呐喊，还是为遇见他的主人而幸运。平复情绪后，他继续讲道：
“主人那时便是当世顶尖的高手，世人敬仰。主人与其他尊者不同，他嫉恶如仇、悲天悯人，与黑暗背道而驰。怜悯弱者本是好事，但生逢乱世，这便是最大的缺点，好几次家人朋友因他遇险。因此主人逐渐离群，到最后一人独行，他过得真的太苦了~”
时延忽然哽咽，似有千言万语如鲠在喉。整理思绪他接着道：
“主人孱弱的时候，仇家追杀不断。我遇见主人时主人实力已经头角峥嵘，仇家的追杀已经很少了，生活也不用颠沛流离。有危险的地方，多数是在闯荡远古遗迹遇见的。主人的实力已经是天高任鸟飞的阶段了。那段时光主人带着我，翱翔天际、穿梭密林、潜入深海，主人一边教我修炼，一边探索大陆······”
时延昏花的眼中尽是对那段峥嵘岁月的缅怀，那正是他逝去的美好时光！
“巅峰时的主人举世无敌。但不知为何，主人独自离开一段时间，负道伤回归，遭受到其他巅峰强者的讨伐，一时间，举世皆敌。主人双拳难敌四手，被迫远走······之后主人便不再带着我······再次自己独自上路。”
“我试图寻找主人，跟随他的脚步，但主人好像世间蒸发一样，我寻遍整个大陆，好几次遇险，依旧没有主人的踪迹。几百年后，主人突然又回来了，告诉我不用担心，他只是在修炼。嘱咐一些事情，又独自离开。”
“每隔几百年，主人总会回来一段时间，身边还带着一些我不认识的人，尽管隐藏地很好，但我还是看到了那些人背后的杀戮之气，尸山血海。主人依旧嘱咐我要好好修炼不用担心。”
“黑暗降临的尾声，主人再次回来，与前面的淡然不同，他这次回来，有些不修边幅，身边带着十个人。这次我恳求主人带上我，因为我的实力在大陆上有足够的自保能力，其实我有预感，这一次的相见，再次见面间隔时间可能会是永恒，我请求了主人多次。我知道主人决定的事情很难改变······”
“如我想象的一样，主人永远离开了，这次他留下他的传承~并嘱咐我寻找他的传承之人，我没有忘记主人的嘱托，寻找传人的同时，也在寻找他的踪迹。千百年来，我已经放弃了，只为主人寻找传承之人，我想这回是寻找他的唯一办法。”
一口气，时延尽数吐露，替他的主人找到传承之人，完成了他毕生的心愿，如今他能再见到主人的希望再次燃起，这一切的源头就是李今安。
多少岁月的找寻，经历多少的险境，只为再次寻见你的踪影，再去经历这个大世。
无数的疑惑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太多信息一时还消化不了，还有许多不懂的话语。李今安对时延的话一知半解，看到眼前老者飘忽的情绪，他不忍打断他的回忆。他很敬佩眼前的老人，无论是对主人的的感情，还是忠诚，打心里都值得李今安敬佩。
“对了，您主人的名讳是？”李今安忽然发问。
老者看向他，挺直腰板，手捋胡须，声若惊雷，似乎诉说一件极为骄傲的事：“哈哈哈哈，世人尊称主人为凌虚剑主！”
“凌虚剑主！”
凌虚剑主四个字如同惊雷，像触碰了禁忌，李今安屏住呼吸，视野越拉越远，像看到历史长河的绝世天骄向他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