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闹的京兆府尹门口,一个身着红色襦裙的瘦高身影安静地盯着告示上的悬赏看了会儿,趁着早起人最多的时候,唰得一下揭了下来。
登时四周便是此起彼伏的吸气声。
“有人接了太子殿下的神医悬赏榜?”
“我的天,这人什么来头,看着年纪轻轻,又是个姑娘家,可别将咱们太子殿下给治坏了。”
“你可闭上乌鸦嘴吧,殿下洪福齐天!”
“都别吵吵,京兆府尹出来了!咱们跟着进去瞧瞧,可别让坏人钻了空子!”
“对对对,瞧瞧去!”
正堂里,京兆府尹端坐主位蹙眉看着下首的红衣女子,满眼都是不信任,“你,是神医?”
“神医不神医的都是他人捧场,不过小女子确实通些岐黄之术,愿意去东宫一试。”
不等京兆府尹开口,人群中立刻有百姓发出质疑,“你说试试就试试啊?那可是太子殿下!”
“那又如何,太子殿下生病了也要医治,更何况现今不是没人能治得好殿下么。”
这话说得不可为不狂。
京兆尹眉头一惊皱得像小山,“话虽如此,但殿下万金之躯,如何能让你随便试。”
“就是!”
百姓立刻群情激奋,“你一个女子还是赶紧回家相夫教子,莫要在这空口白牙地逞能!”
红衣女子抖抖手里的皇榜,“怎么现在揭榜的人都不用去陛下面前呈情,但凭京兆府尹大人和这些百姓便可决断?”
这话京兆府尹如何敢认。
他脸色铁青地一挥衣袖,“本官念你年纪尚轻好言相劝,既然你冥顽不化非要往死路上撞,本官又何必枉做恶人,送你进宫便是!”
“来人,备车!”
红衣女子环视现场愈发熙攘的百姓,没什么情绪地跟在衙役的身后,只在穿过人群往马车上走的时候,状似无意间扫了眼边缘站着的齐司白。
见他点头,便放下心来。
御书房。
皇帝看着眼前下首站着年轻女子,蹙着眉头不知在想什么,红衣女子表面上看没什么,仍是在京兆府时般目空一切般的清高孤高。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真的很急。
殿下已经昏迷数日,她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假死,可又因为肩膀上的伤将养了两日,如今算来殿下之前被调理的底子已经耗费差不多,若再不及时医治怕是要落下影响根本之症。
可她又不能表现的着急。
江湖神医受万人追捧,自该有神医的傲气,甭管是天王老子还是玉皇大帝,自都不能影响分毫。
眼看着皇帝长久的不言语,天青只能暗暗掐紧虎口,试图用疼痛提醒自己忍下去。
终于。
约摸盏茶的时间后,卢中的声音响起在门外。
“陛下,贵妃娘娘过来送汤。”
卢中是知道她的身份,红衣女子也就是天青松了口气,几乎瞬间便意识到即便贵妃巴不得太子死掉,可此时却是为她找的破局之法。
从没有一刻,她盼望贵妃的出现。
“陛下~”贵妃人未至声先到,“即便国事再繁忙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子才是,臣妾新得了两只鸽子特别给您熬了汤,您看……”
“呀——”贵妃似才看见天青,惊讶地以帕子捂嘴,“您这会儿在忙?臣妾可要回避?”
说是如此,可人却丝毫没有退后的意思。
天青冷脸扫了她一眼,赶在皇帝开口之前不屑地冷嗤顺道把脸一别,将一副不愿与之为伍的模样演绎得淋漓尽致,而且,非常不礼貌。
贵妃自然不能忍。
或者说,她听到消息赶过来便是为的看一看敢揭皇榜医治太子的是何许人。
她皮笑肉不笑,“陛下,这位妹妹是……”
天青想着自己此时应该有的反应,脸色登时冷了下来,“这位娘娘,慎言。”
“我可不是你宫中的妹妹。”
当真是一点面子不给。
贵妃蹙眉。
太子病危东宫却未有丝毫慌乱,她早就怀疑太子病重或另有隐情,只是东宫如今被皇帝放到眼皮子底下时刻关注着,她不敢擅动,只能静观其变。
可突然有神医揭了皇榜。
那就意味着东宫要进人,格局势必会发生变化,说不定这就是东宫这局的切入点,她如何能坐视不理,自然而然要来查探一番。
“呵。”
贵妃皮笑肉不笑,觑了眼皇帝难看的脸色,心念电转间冷嗤,“也不是任何人都有福气,跟本宫成为姐妹,姑娘才是要慎言。”
余光里皇帝眼中闪过一丝满意。
贵妃便知道这人不得皇帝待见,心里对这突然冒出来的神医忌惮心少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