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叫枝的身体状况恢复了一些,精神面貌也大为改观,而且积极要求前往蟠桃园售楼部指认真凶,赵振邦认为如果靠现场指认能抓住行凶者,既能解除心头之恨,又能在警察的帮助下要求补偿这些天来孙叫枝所用的医药费,岂不两便?
他当即拨打了灯笼警察的电话,说受害人孙叫枝愿意前去蟠桃园售楼部指认凶手。
当时是上午十点多钟,灯笼警察手机里的声音夹杂着汽车喇叭声和人的激烈叫嚷声。
什么?灯笼警察没有听清。
赵振邦只好大声又重复了一遍。
等了好一会儿,灯笼警察都没有应答,但手机始终在通话状态,也没有挂掉。看来灯笼警察那边正忙着什么,不方便接听。
赵振邦挂了电话,等了约莫半个小时,这半小时中,赵振邦始终处于打与不打电话的纠结中,一个陌生的警察,与你无亲无故,因为自己的事儿老是频繁地打电话麻烦人家,虽然这属于他管辖的范围,但是赵振邦怕电话打多了,惹得人家不耐烦就麻烦了。
就在这样的为难纠结中,灯笼警察突然打来了电话,问赵振邦有什么事儿?是不是催问案件的进展?要是问案件的进展的话,他这边暂时还没有时间开展相关的工作,因为西关大街这两天因为商品房质量问题,数十位业主跟开发商的工程队干起来了,他一直在现场处理。
说完想起来似地什么问,你老婆恢复得怎么样了?
赵振邦说,还可以,谢谢警官了。
灯笼警察说,那就好。
听他的口气,马上就要挂电话,赵振邦急忙说,我打你的电话,主要是我老婆愿意去蟠桃园售楼部指认打她的那些人。
灯笼警察“哦”一声,说,我这边上午没有时间,等下午我过去找你。
下午将近四点的时候,灯笼警察开着警车过来了。车子没有进县医院的住院部,在大门外的一侧停着。
赵振邦午饭后一直就在病房外的走廊窗户前等着,他从走廊的这头走到那头,那头走到这头,眼睛始终也没有离开过住院部的大门。这时候看见灯笼警察终于来了,他有些兴奋地推开走廊的窗户朝灯笼警察招手。
赵振邦和孙叫枝上了警车。车子很快就开到直通蟠桃园售楼部的马路,快到售楼部的时候,灯笼警察突然叫停。
王胡迪,把车退回去一点停在路边,灯笼警察说,不要把车开到售楼部跟前。
叫王胡迪的司机只好停车往后倒,停在瘦警察指定的位置。停车的位置距离售楼部还有一段路程,要走去的话,赵振邦估计得需要十分钟时间,灯笼警察刚才车一停就下去了,他只好问开车的司机说,王警官,还有老远呢,怎么这么早就下车?
王胡迪朝下了车的灯笼警察抬了抬下巴,说,你问张队长。
赵振邦说,屿石县刑侦大队大队长不是杨鼎诚吗?怎么是张队长?
王胡迪说,你知道的不少呢!不错,刑侦大队大队长是杨鼎城,张朝辉是中队长。
王胡迪朝瘦警察抬抬下巴颏儿。
灯笼警察,中队长张朝辉在前面走,赵振邦和孙叫枝跟在后面。
走了不远,张朝辉回头看看赵振邦说,你们跟上来,别离那么远。
孙叫枝听说便紧走了几步撵上他。快到蟠桃园售楼部的时候,王胡迪突然对赵振邦说,我估计找不着人。
赵振邦吃了一惊,说,怎的?
王胡迪说,到时候你看我说得对不对?
赵振邦有些不解,还要问一问,眼看就到了售楼部,王胡迪朝他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话。赵振邦只好闭嘴,随他进了售楼部的大门。
售楼部的里面,跟之前孙叫枝来的时候一样,每个圆桌子周围都围坐着售楼人员装扮的所谓“韭菜”和若干售楼人员,他们看似在商谈,其实都在关注进来的每一个有购房意愿的真“韭菜”。
进了售楼部后,张朝辉就用手碰碰孙叫枝,让她看看哪一个是对她动过手的人。
看见警方带着孙叫枝进来,售楼部没有一个人抬起头来看稀奇,都比平时还要认真地“商谈”楼房买卖交易。
张朝辉大声问,售楼部的经理呢?
这么一问,刚才那些貌似在商谈生意的买卖双方,都把脑袋举了起来。
张朝辉走到孙叫枝侧面,用胳膊肘轻碰了她一下,又说,现在生意怎么样?我也想买一套。
一个警察穿着制服前来售楼部如此买房子还真是第一次见识,圆桌子跟前的人一时间都抬起头来看他。
张朝辉说,怎么了?没人接待吗?以为我买不起吗?
这么没话找话说了一阵子,趁这个功夫,孙叫枝已经把售楼部那些人都看了一遍,没有看见她要指认的人。
售楼部坐东朝西,往南往北还各有几间办公室。张朝辉随即领着孙叫枝在南北几间办公室里都看了看,也没有发现要找的人。
出了售楼部的大门,迎面看见当初把孙叫枝从实验小学学区房那里带过来的,姓钱的那个厚嘴唇子女人。厚嘴唇子还跟上次带孙叫枝一样,在电动车的后车座子上,带着一个人骑了过来。这次她带来的是一个男人,两个人有说有笑地在售楼部门前下了车,冷不丁看见孙叫枝,厚嘴唇子吓了一跳,扭过脸去不想搭理她。
孙叫枝本来在张朝辉身后走着,看见厚嘴唇子,她越过张朝辉,一把就把她抓住了,大声说,当初就是她把我带过来看房子的,那些人打我的时候,她也在场!
张朝辉走过去,看了看厚嘴唇子,回头问孙叫枝说,她参与殴打你了?
孙叫枝说,开始的时候没有看见她打我没有,后来我被打昏了,就不知道了。
张朝辉问厚嘴唇子,你总共打了她几下?都打在哪里了?
厚嘴唇子说,我没有打她,我当时在售楼部里头,他们打起来的时候,我没有出来,等他们打完了,我才出来,出来的时候,她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张朝辉说,之后你去哪里了?
厚嘴唇子说,我害怕就离开了,以后的事儿我一点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