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兄误会了。”
朱安澜急中生智,脱口而出,道,“学海无涯,我是真觉得自己还不够为人师表的资格,不过我与谦儿这孩子一见投缘,若是陆兄不弃,不如让他拜在我膝下,做个义子如何?”
他在心里默默对奢香夫人说了一句“骚瑞”:对不起了母妃,你要当义奶奶了。
但一想到正值青春年华的奢香夫人,就要被这七八岁大的小娃追着喊“祖母”的画面,他又觉得肯定十分有趣。
“这敢情好!十四少是真看得起我们老陆家,以后但有差遣,绝不推辞。”
听到朱安澜说想收自家儿子为义子,陆绎只是略微思量,就露出大喜之色。
他让陆谦拜朱安澜为师,本意也是想跟这位炙手可热的十四少拉上关系,结个善缘,没想到对方拒绝之后,转眼又提出了更有利的机会。
毕竟师徒只是两人间的关系,朱安澜也没听说在儒门中有什么很牛逼的师承,但义子就不同了,只要朱安澜不倒,他搭上的就不止是一个十四少,而是整个宁王府的线,说出去乃是宁王的义孙啊,这对陆谦的前程是多大的好处?
“十四少虚怀若谷,怪不得年纪轻轻就能凝聚出一口旁人毕生求之不得的浩然正气啊!”当视角不同了,陆绎再回过头来看朱安澜刚刚的拒绝,就有了不同体会,愈发觉得他谦虚。
朱安澜老脸一红,只能苦笑连连,读书什么的,他是真不行啊!
不过这种事说出来人家也不会信,他也懒得再解释了。
正好这时陆绎那相貌平平,但颇有贤妻良母气质的妻子已经走过来,从怀里接过小陆谦,责备道:“相公,你怎好让客人站在门口说话,还不快请进来奉茶?”
她另一手接过陆绎提着的东西,对朱安澜歉意道:“不知今天有客人来,妾身没有准备,只能随意做几个小菜了,还望客人莫要见怪。”
“不敢,是我们冒昧打扰,辛苦嫂子了。”
“哪有,你们聊。”妇人抱着孩子转身离去。
“拙荆只是小户人家的女儿,无甚才学,但多亏有她,才将这一家里里外外打理得井井有条,有个家的样子。”陆绎感慨道,“可惜我终日在外奔波劳碌,给他们娘俩儿的关心总是少了。”
“爱才常觉亏欠,陆兄,看到你和嫂子,我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啊!”朱安澜笑道。
“呃……哈哈哈哈……”
陆绎被他说得不好意思,只得摸着后脑勺一阵腼腆大笑。
倒是没人注意到香菱听得两眼放光,只恨没有个小本本让她记下朱安澜的“名言”了:“爱才常觉亏欠,公子爷这话当真是真知灼见啊!”
“走,去屋里聊吧!”陆绎一把揽住朱安澜的肩膀,语气愈发亲热。
不过当双方围绕着屋里的大八仙桌坐下,朱安澜说起昨晚钓鱼执法、以及最近魔修肆虐的情况时,陆绎脸上的温和就消失了,在谈到正事的时候,他又变回了那个果决干练的锦衣卫军官。
“这件事我也有所耳闻,不过涉及更高层次的博弈,不是你我能决定的,我们只能做好自己手头的事,这就够了!”
“是,受教了。”朱安澜点头道。
两人以前只是普通同僚关系,说不上志趣相投,但多少也有点惺惺相惜,现在有了陆谦这个桥梁,两人的合流就成了顺理成章之事。
不止他们是这样做的,其他勋贵、皇亲国戚,也都在锦衣卫中布局落子。
虽然不能指望他们在你作奸犯科的时候高抬贵手,但锦衣卫毕竟是天帝心腹,哪怕只是关键时刻一个眼神泄露的消息,也足以扭转局势了。
“来吃饭了。”陆夫人端着饭菜走了进来,陆绎脸上的冰霜又瞬间融化,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其变脸速度之快,看得朱安澜都叹为观止。
他也住了口,不再聊公务,专心享受起温馨的家常氛围来,他前世忙于事业,今生更是孤单长大,搜遍了记忆中,这样的场合都不多。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多谢款待,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看看天色已经不早了,朱安澜在跟陆绎夫妇约定择一黄道吉日,完成陆谦拜义父的典礼后,就在小家伙恋恋不舍的目光中离去。
经过短暂的相处,朱安澜就已经凭借着自己的魅力和水货浩然正气,成为了这个未来义子心目中的偶像。
回到衙门里,有陈江和朱四七这对左膀右臂处理日常事务,即使朱安澜这个甩手掌柜偶然离开一阵子也不要紧,衙门里依旧一片岁月静好。
朱安澜想趁着闲来无事修炼一二,适应一下再次变得精纯的龙气。
可惜不知为什么,他眼前总是闪过奢香夫人还有黄秀眉的俏脸,让他心浮气躁,修炼也静不下心来,只能无奈放弃。
“魔道武者的祸患一日不除,我就不能离开辖地了,不然回宁州城看看母妃,或者去一趟锦官城也好啊。”他默默想道。
不过就在这时,香菱却突然从门外快步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焦急:“公子爷,不好了,锦官城那边传来消息,黄姑娘出事了,她在昏迷前最后传出的消息,就是请你和夫人前往搭救!”
“什么?她怎么回事?”朱安澜勃然作色。
虽然他跟黄秀眉只是机缘巧合有了双修的关系,彼此话都不多,相处起来更是不尴不尬的,但他也不是那种提起裤子不认账的渣男,在心里早就把黄秀眉当成了自己要守护的对象,现在听说对方出事,也是又着急又火冒三丈。
“暂时还不清楚,不过从送信人透露的只言片语看,应该是魇着了。”香菱猜测道。
“又是诅咒?”朱安澜眉头一挑,魇着了,就是西南地区对“被诅咒了”的俗称。
想到自己上次与黄秀眉的肌肤之亲,也是源于诅咒,他的表情就一阵阴沉。
“入魔之人?还是她上次站在我们一边,惹黄氏内部想支持老四的人不快,这是暗下黑手?”
千头万绪,朱安澜心知在这里空想也得不出结论,当即下令道,“备马,我要去一趟锦官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