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月姑娘,您初来乍到,先适应一下环境,登台的事休息够了再说也不迟。”红姐身上有着风尘女子特有的圆滑,对朱安澜的态度也很自来熟。
不过眼下局面纷乱,像水西城里那种把自己放在聚光灯下受万众瞩目的经历,朱安澜却是没兴趣再来一次了。
“红姐,你也不是外人,有些话我就直说了。”他示意其他人退出房间,关上门,然后大马金刀地坐下,注视着红姐说道。
“姐姐不太懂你的意思。”红姐应该确实不是锦衣卫的内部成员,多半只是会两手媚功,结果被收编了的特殊人才,这次任务为防泄密,也没有以前得到通知,还以为朱安澜真是巡游的花魁,这就需要他来说明了。
“跟我说说最近光顾楼子里的那批和尚吧!”朱安澜道,“我很有兴趣。”
“嗯?”
红姐闻言一阵诧异,但在朱安澜放出的一缕气势下,她很快就把自己知道的都和盘托出了。
毕竟只是一个普通的媚功武者,有没有入级定品的资格都不好说,又怎么是功力大进的朱安澜对手?
“唉,这些和尚说起来也是咱城里各大楼子的心腹大患了。”
红姐说着说着就倒起了苦水,“一开始他们刚来的时候,出手倒也阔绰,我们都好生伺候着,还以为遇见了大金主,虽然和尚逛窑子,有点奇怪,但花钱买乐子,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奈何时间一长,这些秃驴就露出了真面目,不但吃白食、嫖霸王鸡,有些姑娘运气不好的,可能还要赔上一条性命,我们这些风尘中的女子固然命贱,但他们如此糟蹋,也是不当人子!”
红姐恨恨道,看样子也是被这群流窜的和尚霍霍得惨了,说不定还有相熟的姐妹被害。
“他们竟然还害人性命?”朱安澜一挑眉道。
“这种大事,我岂敢虚言相欺?”
红姐抹了抹眼泪,露出一抹惊惧之色,道,“那些臭秃驴一个个体健如牛,我这楼子里的姑娘都是小身板,哪里经得起他们折腾。一夜下来,不死都要去了半条命……”
朱安澜一想还真是,武僧们筋骨健壮,在体力上跟常人已经是两种生物了,说是牛马虎狼都不为过,这些窑姐儿虽然饱经战阵,却又怎抵得过牲口的摧残?
“精壮好啊!我就喜欢精壮的。”
朱安澜冷冷一笑道,“下次他们再来,你尽管把最精壮的往我房里送便是,也为其他姐妹免了一场灾劫。”
红姐用一种震惊的目光盯着他,仿佛在说:“妈呀,这姐儿看着柔柔弱弱的,口味还挺重!”
不过既然有人自愿接下最烫手的山芋,解她于倒悬,她自然也是求之不得,忙不迭就答应了下来。
随后,朱安澜就在醉花堂安心住了下来,每日吃喝静坐,偶尔登台献唱献舞,把这个马甲的名声打出去。
直到这一天,张开的网里,终于撞进了鱼群!
“不好了,凌月姐,不好了……”
朱安澜正在焚香品茶,突然门被撞开,一个气喘吁吁的少女冲了进来,后面还跟着面露忧色的红姐。
这些天朱安澜跟醉花堂的姐儿们已经混熟,这个少女就是跟他关系最好的青禾。
朱安澜看在她与香菱年纪相仿又命途多舛的份上,也是有意照应,很容易就让少女把他当成了肝胆相照的好友,有什么消息也会第一个来告诉他。
“有什么话不妨慢慢说,别着急。”朱安澜呷了一口茶,才慢条斯理道,“什么事不好了?”
他问话的时候,目光却是看向后面的红姐,要说消息的话,这个世面的老鸨,显然要比已经慌了神的少女说得更清楚。
“唉。”红姐咬着牙,忧虑道,“还不是那些秃驴,又来打秋风了!”
“终于来了吗?”
朱安澜眯缝着的眼睛猛地睁开。
红姐和青禾只觉眼中一亮,仿佛看到了两个耀眼的太阳,但马上就恢复了正常,屋里一切如故。
当她们面面相觑,用惊疑不定的目光看向朱安澜时,他却已经走到窗前,推窗向下望去。
果然,在楼前的街道上,他看到一行武僧正像寻常恩客一样嘻嘻哈哈正往楼里走,但一身灰色僧袍却跟周围的纸醉金迷格格不入。
“果有功夫在身!”
朱安澜现在的眼光已经相当犀利了,一眼就看出,这些武僧个个虎背熊腰,虽然看似已经喝的醉醺醺的了,但是行进间步伐丝毫不乱,显然还分出精神留意周围的环境,绝不是什么普通武者,而是训练有素的僧兵。
尤其被他们簇拥在中间的一人气息沉凝,一派渊渟岳峙的宗师气象,连朱安澜都不敢多看,生怕引起他敏锐的武道本能警惕。
但光是看到这些,已经足以让朱安澜发出收网的信号了:“没错了,应该就是应天寺的余孽!”
“凌月姑娘,你还坚持当日的说法吗?”红姐咬牙道,“你身子骨柔弱,若是不愿,姐姐我舍得一身剐,也能帮你挡了这一劫。”
“多谢红姐好意了。”
朱安澜露出倾国倾城的微笑,但看在红姐和青禾眼里,却仿佛一头野兽,目光中散发着说不出的恶意,“不过不用了,还是照之前所言,把他们的首脑引进我房里便是。”
“好吧!”
红姐叹了口气道,“你这倔丫头,你要实在吃不消,就唤一声,我再叫几个姐妹来替你,总归是要把他们应付过去的。”
朱安澜:“……”
不过他知道红姐也是好意,无奈道:“真不用了,放心吧,很快你们就能听见大和尚喊饶命了,要不了多久的。”
说完他才惊觉这话有歧义,再想改口已经来不及了。
果然,再看红姐和青禾,她们都用一种无比震惊和佩服的眼神看着他,仿佛在看风月场中传说中的采补高手……
“果然,能走南闯北的花魁,又岂能没有几手绝活在身?”红姐喃喃自语,突然振奋起来,叫道,“快,把消息传下去,我们今天能看到高人了!”
青禾应了一声,连忙跑了出去,看着她兴冲冲地背影,朱安澜抬起的手又放下,颓然道:“罢了,就这样吧,你们去请人吧!”
现在说什么都是越描越黑,或许只有等自己拿下延命和尚,她们才会明白自己真正的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