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夫妻俩起来的时候,伺候的人敏锐地察觉到夫妻俩气氛有些不对。
平日里程堰休沐的时候,夫妻俩都要赖床一会儿,起来了也是腻歪歪的,程堰来了兴致,还给她描眉,吃饭的时候也是腻歪歪的。
可今日起来的时候,两人都不做声,用早膳的时候也不做声。
程堰有几次想和她说话,她都使起了小性子,不想理他,大有一副要给他个教训的意味。
用完早膳,秦宜真还将人打发去了外院春辉苑,然后自己则是去准备中秋节拜祭之物。
“公主与侯爷吵架了?”桂嬷嬷凑近她身边,问她。
“没吵。”秦宜真不承认是吵架了,吵架了是你指责我我指责你,甚至说出来的话都不好听,“我俩只是有些分歧。”
“分歧?有什么分歧?”桂嬷嬷心里急了。
秦宜真‘嗯’了一声:“就是有件事,我们的想法不一样,我想问他原因,他又不肯和我说,我烦了他了,嬷嬷别管,我就等着看他能扛到什么时候。”
桂嬷嬷也有些无奈:“侯爷也真是的,既然是有分歧,他觉得他是对的,那确实该说服公主才是,夫妻之间,有什么话确实该好好说。”
“不过公主啊,您使一会儿小性子就得了,别总给侯爷脸色看,他是男子,在外头还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也是要脸的。”
桂嬷嬷心里那个担忧啊,如今这世道,男子娶妻纳妾的多了去了,虽说程堰是娶了公主,可他也是平西侯,可不惧怕一个皇族公主,他若是想要纳妾,公主也拦不住。
公主不给他好脸色,有的是人对他温柔小意。
桂嬷嬷担心秦宜真年少不知事,闹腾着把夫君推给了旁人。
“本宫还是公主呢。”秦宜真没好气,“我又不是非要与他生气,是他自己遮遮掩掩的,就是不肯说。”
要是他真的不想要孩子,那就说出个能说服她的理由,她也不是不能答应。
在她心中,还是他更重要一些,他不情愿,他不高兴,她自然会斟酌事情的轻重。
“嬷嬷你别管了,他要是这样就恼了我,那就让他恼去。”
桂嬷嬷无奈,但还是得多说两句:“今日可是中秋,都说中秋佳节,人月两团圆,公主便是要生气,也得过了今日再说,再或是,一会儿拜祭先人,可不能拉着一张脸。”
“夫妻分歧,闹到明国夫人和太妃面前,委实是不好看,也让两位担心。”
“知道了。”秦宜真有些烦,她确实是想让程堰反省反省自己,奈何时机不合适,中秋节,夫妻俩闹不和,确实不太适合。
“本宫一会儿去看看他去。”
这边有人在劝,那边也同样有人在劝。
周管家见程堰坐在那里不吭声,给他送上茶水的时候,便问他:“侯爷这是和公主吵架了?”
“没吵,就是有些分歧。”
在某个程度上,这一对夫妻俩的认知是相同的,他也不觉得这是吵架,只是意见不同,闹得不大开心而已。
“哦,有分歧啊!”周管家一脸嫌弃,“那侯爷您也不让让公主,怎么能让公主生气呢?”
程堰:“?!”
“你到底是我的管家,还是公主的管家?”
“属下自然是侯爷和公主的管家,是平西侯府的管家。”周管家长叹感慨,“属下都是为了这个家啊!”
这个家没他早散了。
程堰拧了拧眉心,头疼。
只是他也不敢和周管家说孩子的问题,要是他敢表露出一点,不大想要孩子,周管家能跳起来。
便是程太后,也是希望他能早日有子嗣的。
“侯爷,到底是什么分歧呢?值得您和公主闹不愉快?”
程堰有多在意秦宜真,周管家也是清楚的,之前好不容易求得一个好脸色,现在夫妻俩和好了,那叫一个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便是有分歧,他也应该会把人哄着才是。
周管家想不通。
程堰顿了顿,斟酌了一下词句问周管家:“是有件事,她一直想做,我却没有想好,她有些生气了,问我原因,我又不知该如何与她解释,你说,这该如何是好?”
周管家问他:“那侯爷想要哪种结果?”
“本侯...还未想明白。”程堰叹气,“不过可能是第一种吧,只是我还未做好那个准备。”
或许...或许他和秦宜真,到底还是需要一个孩子的,若是他真的有什么事情,有个孩子陪着她也是极好的。
他好好地教一教,将孩子教好了,她在人世间也有所牵挂,身边也有人真心关怀孝顺,如此,他也能放心一些。
“那更应该和公主说清楚是不是?”周管家立刻就道,“难不成是侯爷搁不下颜面,这夫妻之间怕什么,眼睛一闭一睁,那就什么事都没有。”
“倒不是搁不下脸面。”程堰摇头,“我只是不知该如何与她说。”
他只是不知该如何剖析自己的内心,让她知晓他并非她所看见的那样坚强无坚不摧,他心中有恐惧,有害怕,有不堪回首,有过不去的坎儿。
得了,事情又绕回来了,不知道该怎么说,所以僵持着,所以惹公主生气。
周管家急得想挠头发。
“侯爷,公主来了。”
正在两人发愁的时候,有侍卫来报,说是秦宜真来了。
周管事眼睛一亮,立刻就道:“公主来了,还愣着干嘛,快将人请进来。”
末了,他又同程堰道:“侯爷,既然公主都来了,也给了您台阶下,您啊,千万别倔着了。
别再想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就有什么说什么,好好把事情说清楚,那这事情给解决了。”
“您要是再惹公主,公主可真生气了,公主的性子您也了解,有时候也倔的很,您也不想回到过去公主不理您的日子吧?”
最后一句话,仿若是一击重击。
程堰想到之前过的日子,打了个激灵,心里一慌,整个人都清醒了。
若是再过那样的日子,他不得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