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儿不想看太医,不想吃药。”
“泡一泡热水,出出汗就好了。”
“殿下。”
姜书翎祈求着,挣扎着从萧祁礼的怀里落了地。
萧祁礼松了手,没坚持,冷冷的撇下一句“随你”便就转身出去换衣裳了。
即便有厚实的披风阻隔,他身上的外袍还是被打湿了一层。
姜书翎入了浴桶,一踏入温热的水里,她就舒服的朝着冬梅招了招手。
“你让秋桂也来与我一起吧。”
“主子,这怎么行?”
“快去。”姜书翎素来对自己人很好,况且是她贴身的这四个丫鬟。
这四个丫头自小就跟着她,伺候她,虽说没有出谋划策,可每次她吩咐做什么,都做的特别好。
这次秋桂毫不犹豫的下水救她,让她能顺势做一场自己果真不会凫水的戏。
毕竟有些东西,不会比会的好。
顺带还能让萧祁可怜可怜她。
可怜她在家中过的苦日子。
可怜一个人,可以是爱的开始。
继母当家。她的身世与他很相似。
相似,便会不自觉的对她产生同理心。
皇后娘娘于萧祁礼而言不是什么好人。
陈氏于她,便也是如此。
姜书翎窝在水里,轻柔的抚摸着长发。
等冬梅去寻来秋桂,秋桂已然换了一套清爽的衣裙了。
“主子,奴婢都梳洗好了。”秋桂嘟囔着从侧门走进了净室里。
就是主子找她找的急,头发还没有干。
死头发,又多又厚,太难绞干了。
“不过奴婢来都来了,替主子按一按,活活气血驱驱寒气吧。”
“不必了,今日还有事,你先将你自己的头发都弄干吧,别受凉。”姜书翎摇了摇头,并不打算长时间泡在水里。
暖暖身子,洗清爽即可。
“好的,主子。”
约莫半个时辰后,姜书翎半干着长发从净室里走了出来。
萧祁礼已然重新换上了一身长袍,正靠坐在她素日里喜欢窝着的美人榻上。
果然应了那句,美人榻上,卧美人。
萧祁礼便是那美人榻上的美人,不论阴阳,不分雌雄的美。
一身月白色的长袍透着银色的光辉,大袖上有织金云纹若隐若现,领口处交织着墨色里衣,喉结嵌在衣领往上一寸处。
再往上看,便是垂眸假寐的那张脸。
闭目时,藏起眼眸中的锋芒与冷峻,显得柔和许多。
可周身气势却依旧让人望而却步。
姜书翎望着他,没有凑近,目光温柔而欣赏。
往日里的萧祁礼总是一身玄衣彰显尊贵威严,鲜少有如今这样鲜亮少年的模样。
想来,也很少人敢直视着他,单纯的欣赏他的样貌吧。
“怎么不过来?”萧祁礼睁开双眸扫了眼姜书翎,见她呆呆的,朝着身旁的位置拍了拍手。
“头发还没有弄干呢。”
“过来,孤帮你。”萧祁礼招手。
姜书翎正有此意,顺势而为凑了过去。
在他身旁坐下后,将手中的绞巾递了过去。
“有劳殿下。”姜书翎笑眯眯的,也没有藏着自己的小心思。
那股得逞的笑意落在萧祁礼,显得可爱极了。
明晃晃藏匿不住的算计,也不打算藏匿的可称之为情趣。
“殿下,方才翎儿看殿下都看呆了。”
“怎么?”萧祁礼手上动作未停,目光却落在了姜书翎的脸上。
他有何好看呆?
“方才翎儿看着殿下,脑子里闪过一句,年少春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满楼红袖招?
“你这是在夸孤?”萧祁礼剑眉一挑,望着姜书翎认真说话时的模样似乎太确定她的意思。
“翎儿读的书不多,回到东宫,定刻苦学习。”姜书翎嘟囔着,也知夸的不好。
可若只说君子世无双,又显得她敷衍奉承了些,当然要扯几句,显得她认真呀。
“殿下,其实翎儿脑子里还有一句呢,只是不太敢说。”姜书翎不太服气的看了眼萧祁礼。
“说来听听。”萧祁礼搭着话。
“萧郎年最少,青草妒春袍。”姜书翎望着萧祁礼,眼眸亮晶晶的夸赞。
萧郎?
萧祁礼手上的动作一停,与姜书翎四目相对。
眼前少女,满心满眼都是他。
可他总觉得,这爱意分寸拿捏太好,以至于让他觉得完美的像虚情假意。
偏偏,他吃这一套。
他的心底,是在意眼前少女的。
她说想一直在他身边时,他在心底是乐意的。
不知何时,她在他心中种下了种子,如今隐隐有发芽的迹象。
他竟是期待的,期待发芽。
“以后在宫外,都可这样称呼孤,不必不敢。”他说着话,声音温柔和煦,亦是给足了姜书翎于其他东宫侍妾不同的宠爱。
又或者说,是独一的宠爱。
而正好一阵微风透过窗户吹来,姜书翎已经擦干松爽的墨发被微风卷起几捋。
萧祁礼伸手替她捋发,动作轻柔。
墨发已经干爽,萧祁礼心里装着事,点了点姜书翎的鼻尖,让她去梳整。
“让你的丫鬟给你梳头更衣,用完午膳孤带你去讨公道。”
讨公道?
姜书翎诧异的望着萧祁礼。
原以为,他知道就好,他不会管。
毕竟,自己虽身为太子侧妃,可事情发生在姜家,又是自家的姐妹二人相斗,属于姜家的家事。
他若介入,便算大事了。
姜书翎拉住了萧祁礼的手。
“殿下,翎儿没事,翎儿没关系的,殿下不用为翎儿做什么。”
“况且,传出去,也不好听。”
姜书翎低着头,眼圈立马就随之红了。
虽说是装的,可被偏袒的时候,心里还是不可控制的心软了一下。
“孤心里有数,先去梳妆。”萧祁礼的声音鼓励,温柔的让姜书翎意外。
是触发了萧祁礼的同理心吗?
他是不是看到她,想到了年少时就没了母后的萧祁礼?
姜书翎没再坚持,转身就去梳洗更衣。
主要是,萧祁礼说的没错。
得用午膳了。
饿。
在闺阁小院用完午膳之后,萧祁礼和姜书翎被请到了一处厅堂。
午后的阳光有些灼人,秋老虎的势头正猛。
厅堂之中,设立高座。
“殿下请。”姜培临请着萧祁礼坐高位。
萧祁礼也没有客气。
他是储君,除去龙椅,什么高位,他都坐得。
姜培临看了眼站在萧祁礼身侧的姜书翎,朝着她使眼色。
却被刚在高位坐下的萧祁礼收入眼底,冷冷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