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结束之后，阿尔法监狱的囚犯们就过上了水深火热的日子。
本来以前的典狱长怂的一批，他们从进来起就不知道何为规矩。联邦囚犯守则早就被扔到哪个犄角旮旯里去了。
结果现在好了，谢流宴一来就扔给他们一本监狱守则，还特么有108条，囚犯就可以没有人权吗？
光是晨跑这一件事就能让绝大多数的囚犯抓马了，谁家监狱这么早起来活动啊摔！
就算是机器人执勤也在七点吧？
结果现在机器人也被迫加班了，他们6点起，机器人设定了更早结束休眠，比他们醒的还早。
心有微词的也在谢流宴那三场立威之战下息了心思，让沈妄川都认输的人谁还敢上去招惹？
不过好在谢流宴没有完全想着让他们生不如死每天中午吃完午饭，两个小时的放风时间还是在的。
最起码能让人得个喘息的机会不是？
从沈妄川输给谢流宴那天过去有三天了，一开始魏星瞳想直接找自家老大问清楚。
虽然输赢都有害无益，但是以老大的身手好歹拿个平局不是问题。
为什么在最后关头没有选择躲避呢？
但是一下场沈妄川就头也不回潇洒地走了，看起来比试的输赢完全没影响到他。
魏星瞳有心凑上去问两句也没机会。
这三天里，他一直旁敲侧击，奈何对方只要在他一提到这个话题就选择沉默。
颇有几分油盐不进的架势。
魏星瞳知道自家老大心里想着什么，也就不再追问了，等到对方想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他的。
到了夜晚，沈妄川闭上眼。
那天的一幕幕还是会浮现在眼前。
他有心试探谢流宴的水平，对方之前和他说的话确实没有掺杂水分，联邦的元帅身手怎么能不好呢？
虽然他自己的水平也不差，但是一直搏斗下去对他们双方都是没有好处的。
谢流宴是阿尔法监狱的典狱长，管理偌大的监狱里的1000多名囚犯。
如果在对战中消耗太多，纵使有机器人警察在镇压场面，也难保不会出现意外。
沈妄川早已不是年轻气盛的自己，在做了暗夜星盗团的首领之后，不管做什么事，他更倾向于权衡利弊。
如果一件事明知道做下去不会有任何好的结果和收益，他一定不会带着人去走死胡同的。
这条原则在任何时候都适用，所以他选择了在当时最有利的一条路。
故意输给谢流宴，让对方立足威信，以后阿尔法监狱的囚犯才会彻底地臣服于他。
而他自己，明哲保身，积蓄实力，找个时机带着被关进去的手下越狱就是了。
一切都很完美，他与这突然出现的典狱长就像是两条平行线。
即使相交，也不过一瞬，之后他们仍然会按照各自的人生轨迹向前走。
但是理性之外，出现了点意外。
沈妄川仍能回想起在近身肉搏过程中对方身上好闻的气息，经年沉淀的木质香味，萦绕在谢流宴周身，淡淡的。
在谢流宴第一次释放信息素压制监狱囚犯的时候他不算在场。
而第二次虽说他隐隐约约有所感觉，但也因为人超混杂，更别说对方释放信息素只是单纯地达到压制效果。
并没有让别人仔细了解的癖好。
在两人打斗的过程中，因为体力的消耗与汗液的渗出，所以谢流宴并非刻意释放信息素他也能够闻到。
在前三十年的人生中，沈妄川从没想过自己会对什么样的信息素动心。
他自己是alpha，偶尔会畅想伴侣的信息素会是香甜可口的，或者是平平淡淡的。
只是没想到在五年前那场变故中，联邦的那群人为了抓到他们，不惜使用破坏腺体的武器。
而且只针对身强力壮的alpha，一旦吸入过多，腺体的功能会衰退，造成的伤害几乎是不可逆的。
被抓捕后出于人道主义沈妄川被送到医院，但是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医院束手无策。
既然都使用了这样不讲武德的武器，又何必猫哭耗子假慈悲呢？
沈妄川至今都很清楚地记得医生们以为他睡着时在交谈中所说的话：
“唉，看起来也挺年轻的一个S级alpha，以后找伴侣可难喽。”
“那种催化烟雾弹一旦吸入，按照医院现有的技术没办法治疗。”
“这也算是一种后天性基因疾病了，患者以后都很难闻到别人信息素的味道了。”
“除了这些，还有后遗症，在遇到正常易感期时会表现得比一般的alpha更加难以控制。”
对话到此终止，后来沈妄川在监狱的床上醒来，第一眼看见的就是眼睛红红的魏星瞳。
魏星瞳是beta，对于催化烟雾弹没什么反应。
一起被抓进来的其他几名alpha并没有直面催化烟雾弹的攻击，受到的伤害也比较小。
还记得当时他醒来时魏星瞳就差抱着自己大哭一场了，而他反倒是沉着冷静许多。
只是现在，被医生诊治为无可救药的疾病竟然会发生例外情况，这才是沈妄川当时没有及时躲过去的真正原因。
为什么他会闻到谢流宴身上的味道？而那木质香的味道究竟是不是对方的信息素？
想到这里，他蓦然有些烦躁。
那双泛着笑意的桃花眼又映入脑海，他第一次有些睡不着。
心事太多，就算睡着也不安稳。
沈妄川索性翻起身，作为联邦最为重视的顶级囚犯，他和魏星瞳他们被分别关押在牢房里。
只不过待遇比一般的囚犯好上许多，有舒适的大床、独立卫浴，牢房虽小却五脏俱全。
联邦这样做自然也有其用意，不从他们身上得到点好处怎么行呢？
比如之前一直谣传的暗夜星盗团发现了联邦建立以前被帝国皇帝埋藏的宝藏之类的，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会被联邦盯上。
沈妄川冷笑一声，干脆利落地用虹膜验证打开房门。
此时阿尔法监狱陷入沉睡，万籁俱寂，只有走廊的灯光是亮着的。
沈妄川起初是漫无目的地走，直到发现自己走到之前和谢流宴碰面的拐角，再往前走走就是谢流宴的办公室了。
等意识到这一点时，他加快脚步准备折返回去。
只是没想到在原路的尽头，有人早已等候多时。
穹顶的星光撒在那人的身上，他没有穿典狱长的服饰，只是穿着简单的白衬衫，挽着袖子。
靠着栏杆，一副落拓不羁的样子。
指尖燃烧着一抹猩红，淡淡的烟雾从他的周身飘向空中。
见到他怔在原地，谢流宴手指利落地掐灭烟，嘴角已经带上让沈妄川熟悉至极的三分笑意。
“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过来聊聊，我是什么很可怕的洪水猛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