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王府,正厅。
朱允炆坐在主位上,手里拿着从西羌传来的八百里加急军报,脸色却出奇的平静。他轻轻地把军报放在桌上,仿佛那不是一份紧急军情,而是一张无关紧要的废纸。
“诸位,都看看吧。”朱允炆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西羌叛乱,燕王请旨平叛,这事儿,你们怎么看?”
刘三吾、方孝孺、齐泰、黄子澄等人依次传阅着军报,每个人的脸色都变得凝重起来。
“殿下,这西羌土司,真是胆大包天!”刘三吾率先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愤慨,“竟敢公然反叛,必须严惩不贷!”
“是啊,殿下。”齐泰也附和道,“西羌乃我大明疆土,岂容这些蛮夷放肆?臣以为,当速速派兵平叛,以儆效尤!”
黄子澄也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方孝孺却皱着眉头,没有说话。他总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燕王朱棣,可不是一个安分守己的主儿。他突然请旨平叛,背后肯定有什么阴谋。
朱允炆看着众人的反应,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诸位所言甚是。”朱允炆缓缓说道,“只是,这西羌之地,山高路远,地形复杂,想要平叛,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
“殿下,这……”刘三吾有些着急,“难道咱们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西羌叛乱,不管不顾吗?”
“当然不是。”朱允炆摇了摇头,说道,“只是,本王以为,平叛之事,不能操之过急。圣贤之道,讲究怀柔远人,以德服人。想当年,诸葛武侯七擒孟获,最终感化了孟获,使其心悦诚服。咱们也应该效仿古人,以仁义之师,平定西羌。”
朱允炆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刘三吾、齐泰、黄子澄等人听了,都纷纷点头称赞。
“殿下仁德,实乃百姓之福啊!”
“是啊,殿下此举,定能感化那些西羌土司,让他们弃暗投明,归顺朝廷。”
“殿下英明!”
方孝孺听着这些阿谀奉承之词,心中却感到一阵悲哀。他越来越觉得,朱允炆不是一个合格的储君。他太过软弱,太过迂腐,根本没有能力应对复杂的局势。
方孝孺忍不住开口说道:“殿下,臣以为,平叛之事,当以雷霆手段,震慑宵小。一味地怀柔,恐怕只会助长他们的气焰。”
朱允炆看了方孝孺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他并没有发作,只是淡淡地说道:“方先生所言,也有道理。不过,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方孝孺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看到朱允炆那副不容置疑的表情,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他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对朱允炆已经彻底失望了。
……
奉天殿内。
老朱坐在龙椅上,手里拿着燕王朱棣的奏报,脸色阴沉得可怕。他看着奏报上的“请旨平叛”四个字,差点没忍住,把奏报撕个粉碎。
“这个逆子!”老朱咬牙切齿地说道,“他这是要干什么?他这是要造反吗?!”
老朱心里很清楚,燕王朱棣这次请旨平叛,绝对没安好心。他这是要借机扩充实力,为将来的谋反做准备。
可是,老朱现在却拿燕王一点办法都没有。毕竟,燕王在北平经营多年,羽翼已丰。如果老朱强行阻止他,说不定他真的会造反。
更让老朱头疼的是,燕王还拿蜀王朱椿当人质。他要求蜀王筹备粮草,这摆明了就是要找茬。如果蜀王稍有差池,燕王就会以此为借口,对蜀王下手。到时候,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在西羌造反,然后顺江而下,直取应天。
想到这里,老朱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绝望。他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难道真的要毁在这帮不肖子孙的手里吗?
“皇上,您……您没事吧?”宋忠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事。”老朱摆了摆手,强压下心中的怒火,“你下去吧,让朕一个人静一静。”
“是。”宋忠躬身退下。
老朱独自一人坐在空荡荡的大殿内,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孤独和无助。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孩子们争权夺利,却无能为力。
“难道,这就是朕的命吗?”老朱喃喃自语道,“朕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难道就要毁在这帮不肖子孙的手里?”
老朱越想越绝望,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当初选择朱允炆当储君,是不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唉……”老朱长叹一声,眼中充满了无奈和悲凉。他知道,这场皇位之争,才刚刚开始。而他,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
汪广洋府邸,书房内。
烛火摇曳,将三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在墙上扭曲变形,如同此刻他们内心的挣扎与不安。气氛凝固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这……这燕王,简直比胡惟庸还奸!”胡桢率先打破了沉默,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他这是要把朝廷往死里拖啊!”
吴沉也倒吸了一口凉气,脸色煞白:“是啊,围而不打,这得耗费多少粮草?这……这贸易衙门好不容易攒下来的家底,怕是要被他掏空了!”
汪广洋紧锁着眉头,捻着胡须的手指微微颤抖。他缓缓地说道:“燕王这一手,确实毒辣。他这是……以退为进,以战养战啊!”
“可这……这也太无耻了吧?”胡桢还是有些难以接受,“就算要平叛,也不能这么个搞法啊?这……这简直就是把朝廷当成他的提款机了!”
“非常时期,当用非常手段。”汪广洋叹了口气,“燕王这么做,也是为了自保。毕竟,他跟苏尘的矛盾,已经不可调和了。”
吴沉点了点头:“广洋兄说得有理。不过,燕王这一招,也把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上。他就不怕……不怕朝廷真的不管他了吗?”
“他当然怕。”汪广洋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所以,他才要拿蜀王当人质。这样一来,朝廷就不得不投鼠忌器,乖乖地给他送粮草。”
“这……这简直就是无赖!”胡桢气得一拍桌子,“咱们……咱们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胡作非为?”
“不然呢?”汪广洋反问道,“咱们现在,还有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