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雅静也是没有办法,除了在祝大哥早晚经过的路上拦着他,她根本找不到机会跟他接触。
她知道自己这样不矜持,可是她没办法了,爹娘催得紧,她这边却一点进展都没有。
她眼神欲语还休,手中捏着一方帕子,一直绞个不停。
“祝大哥......”祝鹤鸣眉头一皱,被这声音激起了一胳膊的鸡皮疙瘩。
“有什么事吗?”
说着祝鹤鸣往后退了几步,确保两人之间的距离,任何人看到都不会觉得他俩有问题才停下脚步。
丁雅静还没开口就看到了祝鹤鸣这避如蛇蝎的态度,她原本羞红的脸,一下子变得苍白。
抬起的眼眸满是可怜无助。
“祝大哥,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祝鹤鸣耐心告罄,原以为她是需要帮忙,他才在她叫他之后停下脚步,现在看来,她应该是没什么需要帮忙的。
他转身就走。
丁雅静一下子慌了,她在后面大声道:“祝大哥,我看见林窈和一个男人在一起。”
祝鹤鸣倏地停下脚步,他慢慢回头,音色冰冷彻骨:“你说你看到什么?”
丁雅静有点害怕他现在的脸色,但她还是大着胆子道:“我没骗你,我真的看到了,就在墨香斋,那个男人同你一般穿着书生长袍,头上束着一只云纹玉冠,我听见他说要送林窈书和簪子,你若不信,可以去问墨香斋老板,我真的没有骗你。”
祝鹤鸣不语,几息后,他问她:“还有吗?”
“什么?”丁雅静有点懵,“这还不够吗?她肯定是背着你偷人了,否则那个男人为什么要送她簪子,那人长着一双桃花眼,一直盯着她笑,一看就知道两人关系不匪。”
丁雅静说着上前一步,她咬了咬牙,声音故意拿捏得柔弱凄婉:“祝大哥,那个女人根本就配不上你,她照顾不好你,如果......如果你愿意看看别的人,也许......”
到底是第一次正经表白,丁雅静有点紧张羞涩。
“祝大哥,我......我心悦你很久了,我知道你成亲了,但是我不在意,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我可以什么都不要,无论是当妾,还是当个伺候你的丫鬟我都心甘情愿。”
说到后面,她声音低的几乎听不清,脸上连带着脖子都红了,端的一副小女儿情态。
只可惜,神女有心,襄王无意。
祝鹤鸣垂眸看向面前这个同村之人,忽然嘲讽地勾了勾唇角。
举人的身份果然好用,这就有人开始自荐枕席了。
可是,他却只觉得作呕。
嘴上说着可以什么都不要,眼中的野心却压都压不住。
祝鹤鸣看过太多这样欲望浑浊的眼睛,所以,当那双清凌凌的眼睛望向他时,他才清楚听到自己慢了一拍的心跳声。
更重要的是,她千不该,万不该妄图败坏窈窈的名声。
第一次,他姑且当她脑子被驴踢了给她一个机会,可是现在,他眼尾无声上挑,只余一汪深潭。
丁雅静说完后,就发现对面的男人没有声音了。
她压着心中的羞涩期期艾艾地抬起头,看到的就是一双仿佛浸在霜雪里的眼睛,冷冰冰的毫无温度。
见祝鹤鸣一言不发拂袖而去,丁雅静死死咬着唇瓣。
自始至终,除了因为林窈的事情,他没有和她多说半句话。
更令她崩溃的,是祝鹤鸣接下来的动作。
丁父也没想到,一个月还没到,石老爷就把轿子抬了过来,为首的一个薄唇吊梢眼的嬷嬷居高临下扫了一眼他们,然后开口嘲讽道:“贵人说了,既然你家女儿这么喜欢做妾,那就快点上轿子吧!”
丁父傻眼,“什么......什么贵人?”他怎么听得糊里糊涂的。
那嬷嬷嘴角一咧:“那就得问你家那个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女儿了,好了快点上轿子吧,你们之前收了礼金,现在背地里还妄想攀附贵人,我家老爷脾性好,不跟你们计较,你们要是再不识好歹,我就让大家伙来评评理,实在不行,我们也可以上衙门评理。”
一番话连敲带打,吓的丁父丁母差点跪下,平头百姓平生最怕的就是进衙门,进去了那是真的不死也得脱层皮。
而且他们之前贪财,确实提前收了礼金。
丁父扭头朝满脸不可置信的丁雅静喝道:“死丫头还不快点上轿,要老子来请你吗?”
丁雅静摇头,“爹你之前不是说给我一个月的时间吗?”
那嬷嬷眼皮耷拉着:“我家老爷可是真金白银给了你爹娘,也合了生辰八字,这位姑娘,也就我家老爷脾性好,不计较你们的两面三刀,快点吧,放心,以后少不了你的好日子。”
那嬷嬷嘴上虽然刻薄,但是有一点她没有诓人,石老爷确实是整个县城都难得的厚道人,他不会仗着有钱就强抢民女,都是跟父母好好谈,给足了银钱的。
他甚至还会认真去合八字,虽然年纪大了点,但是为人憨厚,从不会无故打骂下人,发妻死了之后,陆陆续续纳了几房小妾,对每个人都非常大方。
只要丁雅静不作死,她下半辈子几乎是板上钉钉的锦衣玉食。
电光火石间,丁雅静忽然明白了那嬷嬷口中的贵人是谁。
是祝大哥。
肯定是祝大哥!
可是她不愿意相信,为什么祝大哥不要她,就因为林窈那个水性杨花的贱人?
丁雅静眼底发红,但还是拗不过父母,直接被一顶小轿送到石府去当七姨太了。
丁家发生的事情,在村里掀出了一点水花,大家在河边洗衣,或者茶余饭后都在谈论,没想到平常看着笑眯眯老好人一般的丁父丁母,为了儿子居然真的将女儿送给人做妾了。
县城石老爷他们不清楚,但不乏消息灵通的,说了一句公道话,说到底一个贪财一个好色,丁家为了那根独苗儿,确实是脸都不要了。
可是自古笑贫不笑娼,据说石家给了丁家两百两银子,那可是整整两百两啊!
他们在地里忙一年下来,也不过才能挣到十几两,这还是毛的,真正存下来,恐怕连五六两都没有。
这下村里人不说话了,人家抱着银子睡得香喷喷的,他们外人有啥好打抱不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