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姑娘醒来后,口口声声说是五哥强行将她带至闲王府,并以她病弱的母亲作为威胁。”
“她心中挂念母亲,执意要返回家中。儿臣素来心慈手软,便吩咐侍卫带上几人前往她家中探望。”
“侍卫归来后,告知儿臣,她母亲确实受到了不小的惊吓,于是儿臣便让侍卫继续留在那里照看。”
“父皇,儿臣之所以不敢言明此事,皆因其中牵涉到了五哥。”
元帝闻言,眸色不禁深沉了几分,“那流言蜚语,可是你传出去的?”
元林愉猛地抬起头,眼眶中的泪水滚落,委屈之情溢于言表,“父皇也不相信儿臣吗?”
元帝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质问惊得微微一怔,心中五味杂陈,然而,在这纷乱的思绪中,他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话语中的关键字眼,不禁微微眯起了深邃的眼眸,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解与疑惑。
“‘也’?此言何意?”
元林愉轻轻擦拭着眼角的泪水,声音中带着几分哽咽,“六哥退朝后,曾来儿臣府中,责备儿臣派人告知他,沈姑娘希望和他再见一面。”
“可儿臣根本没有做过此事,也不知是何人如此诬陷于我。儿臣心中委屈万分,为何儿臣未曾做过的事,父皇与六哥却不肯相信我呢?”
“儿臣不敢说父皇的不是,就单说六哥,儿臣派人保护沈姑娘,也是担心他一直因沈姑娘而心神不宁,影响他与六皇嫂的婚事。儿臣不过是想帮他安抚好那养在外面的女子,却没想到他竟反咬一口。”
“儿臣如今算是明白了,这世间做好人,竟是如此艰难。”
元帝望着她那双委屈得通红的眼眸,沉默了许久,终是长长地叹了口气,“朕不过随口一问,你便滔滔不绝。再者,身为男儿,动不动就落泪,成何体统?”
元林愉轻轻垂首,眉宇间笼着一层淡淡的忧愁,“儿臣或许过于敏感,错将父皇的深意误解为冤屈,竟在父皇面前失了应有的礼数,请父皇责罚。”
元帝轻轻揉了揉紧蹙的眉心,“你且起来吧。”
元林愉闻言,心中一块大石落地,面上却仍带着几分委屈之色,“多谢父皇宽宏。”
言罢,缓缓坐回原位,头依旧低垂。
这一幕,倒是逗乐了元帝,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瞧瞧你这孩子气的模样,朕的几个儿子,也只有你敢在朕面前如此无拘无束。”
元林愉微微抬眼,眼中闪烁着几分期许,“父皇,您莫要多虑,孩儿只是在思索,究竟是何人屡屡从中作梗,挑拨离间。孩儿心中实是惶恐,万一有朝一日,连父皇也不再信任孩儿,孩儿又该何去何从呢?”
元帝望进那双充满畏惧的眼眸,笑容微微一顿,随即坚定地说道:“放心,朕永远信任你。”
元林愉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心中却暗自嘀咕:哼,谁信呢,说不定哪天有人告知你我是女子,你又会百般试探于我。
元帝见她情绪忽转,无奈地摇了摇头,“话说回来,朕今日定要听听你的见解,面对这等流言蜚语,朕该如何是好?休要再以愚昧自谦。”
元林愉见状,连忙说道:“孩儿并非谦逊,只是二楼着实饿了,容儿臣先用些饭菜,养足精神,方能想出良策。不然,脑子不灵光,怕是辜负了父皇的期望。”
元帝定定地注视着她,终是点了点头,“呵,也罢,朕便依你。”
望着对面那人优雅地用餐,双眸中闪烁着沉思的光芒,元帝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心中暗赞:他胆子果然够大,被朕这般注视,竟能从容不迫,边吃边思,朕这八皇子,真是狡黠得很。
正当元帝心中暗自思量之时,却见对面那人放下筷子,拿起宫女递上的丝帕,轻轻擦拭嘴角,随后,声音中带着一丝忐忑。
“父皇,孩儿想到一个法子,只是不知父皇是否愿意采纳。”
元帝轻笑一声,端起茶杯轻啜一口,“你且说来听听。”
元林愉清了清嗓子,“儿臣知晓父皇不愿六哥与六皇嫂的婚事生出波折,其实父皇大可不必忧虑,您是九五之尊,您的旨意,谁敢不从?”
元帝听后,意味深长地笑道:“朕看,你和杨倩就敢。”
元林愉一窒,随即道:“父皇,咱们正说着六哥呢,就别扯上儿臣了。”
元帝轻笑,心中却另有计较,“朕所忧者,并非此事,而是民众对朕施压,若朕严惩驸马之母,恐致驸马心生嫌隙。”
元林愉心知,父皇所惧,非刘颌离心,而是他与太子勾结。
然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淡淡道:“儿臣以为,驸马之母所承压力,较之父皇有过之而无不及。她不应一味逃避,而应挺身而出,主动担责。”
元帝闻言,目光微闪,“哦?你且细说。”
元林愉继续说道:“驸马之母应向沈姑娘当众致歉,并给予相应的经济赔偿。同时,以永世不得踏入都城为誓,以赎其罪。如此,既可保其性命,亦可让驸马心生体谅。”
元帝听后,陷入了沉思,“若驸马不依呢?”
元林愉稍作停顿,声音中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父皇,您若亲自与驸马言明,想必驸马会应允的。毕竟,您是至高无上的皇上。”
元帝瞬间明了她的言下之意,“那朕何不直接施压于他?”
元林愉小声嘟囔道:“儿臣愚钝,实想不出更好的法子。”
元帝无奈地摇了摇头,“朕让你去说,毕竟这主意是你出的。只要驸马点头,朕便无异议。否则,朕便任由那些流言自生自灭,毕竟流言如风,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元林愉隐约捕捉到元帝话语中的深意,连忙跪倒在地,“儿臣领旨。”
这回沈姑娘真的只有她了,只是她能做到吗?其实她也不确定。
元帝深深地凝视着跪在地上的元林愉,“以后,少管闲事。”
元林愉身形微微一顿,“儿臣遵命。”
然而,元林愉心中并不确定父皇是否真的相信了她的说辞。不过,无论如何,她暂且认为他没有相信吧。
至于“少管闲事”的训诫,恐怕要让父皇失望了。毕竟,闲来无事,总得找点乐子,不是吗?
可如今有人给她安排了任务,她却又觉得有些心力交瘁。
唉,人啊,总是这般矛盾。无事之时,渴望找点事做;有事之时,却又觉得疲惫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