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林愉点头,神色凝重,“确有活口,已被龙晔卫押入天牢。魏暮舟担心刺客同伙灭口,便将他们伪装成龙晔卫的模样。”
元帝闻言,又是一声轻叹,“魏暮舟此人,真是朕的得力干将,既聪明又机敏,更兼果敢无畏。若非他,朕恐怕真要失去老八了。”
元林愉沉默地落下一子,心中却暗自思量:可惜了,如今他已是我的心腹之人。
元帝话锋一转,目光深邃地望向元林愉,“老八,你说,朕该如何奖赏魏暮舟?”
元林愉一听此言,便知元帝是在试探自己。
她心中暗自冷笑,父皇啊父皇,您一面担忧我生死未卜,一面又疑心我与魏暮舟暗中勾结。
这份复杂的情感,让她既感无奈又觉好笑。
她收敛心神,故意露出一副委屈的模样,“父皇,您怎的不提奖赏儿臣?儿臣此行虽只是陪伴太子,但一路奔波劳碌,更遭两次刺杀,若非上天庇佑,儿臣此次定难逃一劫。”
言罢,眼眶微红,仿佛真的受了莫大的委屈。
元帝闻言,面色微滞,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显然未曾料到元林愉竟会如此答复。
他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笑声中带着几分玩味,“朕何时有过不赏之意?你且说来,欲求何物,朕自当赐予。”
元林愉闻言,身形微动,随即恭恭敬敬地起身,跪于一侧,神色肃然,“儿臣斗胆,恳请父皇恩赐免死令牌一枚。”
元帝闻此,眸光微闪,先是愣怔片刻,旋即便恢复了常态,语带调侃道:“免死令牌?朕的皇子竟需此等物事?莫非,你心中已有宏图大志,欲行非凡之举?”
元林愉面上波澜不惊,语调平淡如水,“儿臣并无鸿鹄之志,不过是心有所向,单纯欲得此令牌罢了。”
元帝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哈哈,好一个‘心有所向’,这等理由,倒是新鲜。”
言罢,他话锋一转,正色道:“朕可以赐予你,但望你莫要让此令牌沾染污浊,成为为非作歹之器。”
元林愉微微一笑,目光清澈如泉,“儿臣自当谨遵父皇教诲,绝不敢有丝毫逾越。”
元帝深深地凝视了她一眼,仿佛要看穿她的心思,“老八,你此行回京,是否路途之中,有所耳闻,欲单独行动,去除掉你五哥?”
元林愉闻言,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轻呼,随即哑然失笑,“父皇,您的脑洞真大。”
“何意?”元帝眉头微蹙,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解,“脑洞为何物?你是说朕脑筋有疾?”
元林愉心中一惊,连忙摆手,“不不不,父皇误会了,儿臣绝无此意。儿臣只是说,父皇您想象力丰富,善于揣测,实则儿臣心中并无此念。”
元帝闻言,轻轻点头,随即语气凝重道:“没有便好,否则,即便是免死金牌,也未必能护你周全。”
元林愉心中暗自思量:确是如此,若真对明王下手,纵使免死金牌在手,也难逃鲁家势力的追杀。
接着,元帝轻声道:“起来吧,陪朕继续这未完的棋局。”
“多谢父皇!”
元林愉起身,重新坐回那雕花梨木椅上,目光再次聚焦于棋盘之上。
她轻启朱唇,缓缓道:“父皇,儿臣其实并非无的放矢,此次五安之行,儿臣不仅亲眼见证了民生疾苦,更走访了许多百姓,他们对前任县令的所作所为,多有怨言,言辞间尽显不满。”
元帝闻言,目光微闪,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问道:“那他们对朕呢?可有丝毫怨言?”
元林愉轻轻摇头,神色诚挚,“自然没有,百姓们深知父皇乃一代明君,正因如此,才会派遣太子与儿臣前往五安,体察民情,解决疾苦。”
元帝轻笑一声,话锋一转,“朕自然知晓你在五安所为,太子已向朕禀明一切,那县令与乡大夫当街游街之举,便是你的提议。”
元林愉憨然一笑,“儿臣愚钝,不过是想借此举让百姓心生欢喜,彼时他们闭门不出,儿臣便知是县令作祟,故而想出此法,让商户与百姓从心底知晓,自今日起,再无人敢欺压他们。”
元帝深深地凝视着她,手中紧握着棋子,“老八,这世间贪腐之事,绝非个例,若为你,你将如何,令天下之人皆不敢为恶?”
元林愉略作沉思,“这世间贪官污吏,犹如野草,除之不尽,唯有抓典型,以儆效尤,让那些心存侥幸者知晓,朝廷一旦查实,必严惩不贷,至于何时查实,不过是早晚之事。”
元帝轻笑,棋子轻轻落下,棋盘上顿时局势分明,“你啊,嘴上总说向往自由,热爱那广阔无垠的江山河水,心中却满是除奸惩恶、爱护百姓的情怀。”
元林愉连忙谦逊道:“儿臣哪有父皇说得那般好,再者,行走江湖之人,又有几个不怀揣着一份江湖侠气呢?”
元帝点头,目光深远,“你说得对,朕的目光或许不够长远,若这世间真有这么一群心怀天下的江湖侠士,实为社稷之福,毕竟,有时候朕也难免束手束脚。”
元林愉闻言,心中突然浮现出巡查司的身影,不禁脱口而出。
“父皇,其实儿臣以前一直觉得巡查司挺好的,遍布北原国,如同父皇的耳目,只是他们似乎并未如儿臣所想的那般尽忠职守。”
元帝刚欲拾起棋子,却又缓缓放下,神色凝重,“巡查司在先祖之时,确如你所言,然而时过境迁,也变得畏首畏尾,胆小怕事。”
他叹了口气,继续道:“唯有龙晔卫,这些年始终如一,胆大包天,或许是因为他们只听从朕的命令吧,而巡查司则不同,他们受限于诸多规矩。”
元林愉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儿臣明白了父皇的深意。”
元帝轻轻侧首,目光拂过元林愉的面庞,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温暖而不失威严。
“老八,可还有未尽之言,欲诉于朕听?”
元林愉闻言,眸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恢复了往日的沉静,她轻启朱唇,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解与好奇:“父皇真是料事如神,儿臣心中确有一事未明。”
元帝微微一笑,手中的棋子轻轻落下,“自五安归来,你身上的气息已然不同,那份沉稳与深邃,让朕刮目相看。想必此行,你心中定是有了诸多感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