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基怒目圆睁,声音里满是不甘与愤懑,在这阴森的长廊中回荡。“这天下早已改朝换代,如今是我大齐的天下,百姓在我凌家的统治下安居乐业,你又何必执着!”他的话语虽强硬,可内心却被嬴楚的哀伤悄然触动,泛起一丝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
嬴楚静静地听着,目光平静如水,待凌基的声音渐弱,才缓缓开口:“安居乐业?凌基,你只看到了眼前的太平,可曾想过这太平之下的暗流涌动?百姓的安宁,从来不是靠朝代更迭就能长久维系的。更何况,你那所谓的大齐真的太平吗?你真的有把握在天下角逐中胜出吗?”他微微抬手,指向黑暗深处,仿佛那里藏着无尽的苍生疾苦,“大齐如今的安稳,不过是表象,一旦根基动摇,灾祸便会接踵而至。”
凌基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慌乱,但仍强装镇定反驳道:“休要在此危言耸听!我大齐内政清明,军备整肃,周边各国皆不敢轻易来犯,何来根基动摇之说?”可话一出口,他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朝堂上那些勾心斗角的场景,以及近日边境传来的一些不安定消息,这让他的底气不觉弱了几分。
嬴楚并未理会凌基的辩驳,只是目光深邃地望向远方,似在回忆往昔大秦的兴衰荣辱,又似在洞察大齐的未来走向。许久,他缓缓开口:“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朝代更迭不过是表象,真正的关键在于民心所向、国运所系。当年大秦崛起,靠的是几代人的励精图治、变法图强,凝聚了天下百姓的期望,才成就了一番霸业;可后来的衰败,也正是因为背离了百姓的福祉,民心尽失,纵有雄关万仞、甲兵百万,也难以抵挡覆灭的命运。”
凌基沉默不语,他虽不愿承认,但嬴楚的话确实击中了他内心深处的隐忧。他想起自己的兄长的确是位圣君,是大齐几百年来可能都排的上前列的圣君,可是自己的那位侄子,太子凌蕤呢?凌蕤沉迷于奢华享乐,身边的陈公群在他看来只是腐儒,谷元亮又是谄媚之徒,若真如此,大齐的未来在何处?
一阵尖锐的呼啸声从远处传来,打破了这份短暂的宁静。
凌基和嬴楚同时望向声音的来源,只见一道黑影如闪电般疾驰而来,瞬间便到了他们眼前。
定睛一看,竟是一只周身环绕着黑色雾气的怪鸟,它的眼睛闪烁着诡异的红光,散发出一股令人胆寒的气息。怪鸟在空中盘旋一圈后,突然朝着凌基俯冲而下,锋利的爪子好似利刃,直刺凌基的咽喉。
“呼……呼……”凌基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冷汗顺着鬓角不断滑落,浸湿了他的领口。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拉扯着心肺,带出一阵难以言喻的酸痛。
“殿下,您终于醒了啊。”一道带着欣喜与关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可凌基却仿若未闻。他的眼神中还残留着劫后余生的恍惚,瞳孔因恐惧与震惊而微微放大,脑海中那怪鸟尖锐的鸣叫依旧在疯狂回响,仿若要将他的头颅刺穿,那寒光闪烁的爪子好似仍在眼前晃荡,下一秒就要再度袭来,撕裂他的咽喉。
凌基猛地坐起,动作太过急促,引得一阵眩晕,他却顾不上这些,双手紧紧抓住侍从的胳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急切问道:“那怪鸟呢?嬴楚何在?”他的声音因惊恐与焦急而变得沙哑,透着不容置疑的紧迫。
侍从被他这副模样吓得不轻,脸上满是茫然之色,身体微微颤抖,嗫嚅道:“殿下,什么怪鸟?这儿只有您,您在阿房宫晕倒,被侍卫发现送了回来。”
凌基心中一沉,手缓缓松开,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与迷茫。难道之前种种只是一场梦?可那与嬴楚的对话,每一个字都仿佛刻在了他的灵魂深处;那扑面而来的危机,带来的恐惧与压迫感如此真实,真实到他此刻仍能感受到那种濒临绝境的绝望。他抬手用力揉了揉太阳穴,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思绪却如一团乱麻,怎么也理不清。
凌基满脸狐疑,目光紧紧锁住眼前的侍从,声音不自觉拔高:“你们什么都没看到?一只周身环绕着黑色雾气,眼睛闪烁着诡异红光的怪鸟,还有身着龙袍、神色哀伤的嬴楚,就这般凭空消失了?”他的话语中带着难以掩饰的焦急与困惑,仿佛想从侍从的表情里挖掘出哪怕一丝虚假。
侍从吓得双腿发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身体止不住地颤抖,额头的汗珠大颗大颗滚落,砸在地面上。他咽了咽口水,声音带着哭腔:“是啊,殿下,小人一直在殿外候着,等了许久,殿下都没出来。小人心里实在放心不下,这才壮着胆子进去查看,没想到殿下已然晕倒在地。至于殿下说的什么嬴楚和怪鸟,小人真的一个都没看到啊。从始至终,殿里就只有殿下您,再无他人。”说着,他还抬手用力抹了把脸上的汗,眼神中满是无辜与惶恐,似乎生怕凌基不相信他的话。
凌基沉默良久,缓缓起身,脚步有些虚浮,他挥退侍从,独自一人在屋内踱步。他的目光在屋内游走,却又似乎什么都没看见,脑海中不断回想着梦中的一切。嬴楚所说的那些关于天下兴衰、民心国运的话语,此刻如洪钟般在他耳边轰鸣。他想到了大齐表面的繁华下隐藏的种种隐患,朝堂上的勾心斗角,边境的不安定,还有太子凌蕤的昏庸奢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