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刚举起酒杯便停在半空,宋池微微一怔,心想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韩元正这个时候叩门拜府,为的只能是明日赌约。
他急了!
未等沈崇说话,宋池直接道:“麻烦告知韩元正,让他明日辰时到沈府门口,现在来得太早了。”
言罢,宋池又问道:“侯爷,我这样回复可行吗?”
“当然可行。”
沈崇笑道:“是你跟韩元正打的赌,全凭你做主。”
“我敬侯爷一杯。”
“来,你为我沈家出了恶气,应当是我敬你。”
沈崇现在越看宋池越顺眼,兴许这小子将来真能成大事,若真是如此,把女儿嫁给他也不是不可……
不过前提是他能顶得住韩家刁难……
这边推杯换盏气氛热烈,府门外韩元正哈着冷气直跺脚。
他还领了四个家丁,带了重礼,现在低头总比明日丢人要好吧,虽然极不情愿,韩元正还是咬牙来了。
“吱呀。”
府门打开起了一条缝,从中探出一个脑袋。
“宋书童说了……要你辰时准时过来,现在来的太早了。”
传话的仆从声高气傲,这个赌约在两县一城内传得沸沸扬扬,几乎到了人尽皆知的程度。
沈家仆从自然知晓,现在也是装上了。
“你说什么?”
韩元正面色变换,双手紧握成拳。
“你没听清吗?”
仆从又大声道:“宋书童让你明日辰时再来,现在来太早了……”
这个仆从显然没什么文化,不知该怎么称呼,虽然喊的是书童,却有我家大人的气势。
他喊完话直接把门关上。
“砰!”
关门声震得韩元正脑瓜嗡嗡的。
宋书童就是宋池吧,他竟然敢说这样的话?
真是给他脸了是吧!
韩元正忍不住怒骂着,发泄了一通深了口气又道:“继续敲门!”
只是这一次连帮他通传的人都没有出来。
“该死!”
“该死!”
韩元正气得发抖,他看出来了,沈家跟宋池都已经铁了心……
夜深了。
韩谕又马不停蹄的赶往官驿,他要拜访女帅梁轻舞,看能否请女帅出面,让这场赌约体面的结束。
他儿子都没见到沈家人,连那个书童都没有见到……
韩谕阴沉着脸,就算韩家要报复那也在丢人之后了,除了泄愤外没什么意义。
这场赌约早已传遍宁安城,又有众多权贵见证,韩家只能应约……除此外就是跟当事人私了。
那边都见不到人,韩谕只能来找梁轻舞,他知道女帅说话肯定是管用的,沈家会听,那个书童也会听。
“深夜叨扰,却有不妥,实在是我有重要事情求见女帅……麻烦通传一下。”
韩谕把一个大银锭塞在一个侍卫手中。
“军中里不兴这个。”侍卫没接银锭转身进去通传,不过片刻就出来。
韩谕忙得迎过去“女帅见我吗?”
“女帅说明日辰时她会到沈府门口……”
这一句话就让韩谕瞬间脸黑了,他怎么能听不懂,这是要他儿子完成赌约。
“还有……女帅说你怎么报复宋池都可以,但不能要他的命,不能伤害他的亲人。”
侍卫平静道:“女帅说这不是商讨,而是警告!”
韩谕的脸更黑了。
他们都查过宋池背景,知道宋池母亲早亡,父亲是个老头,很早就病逝了,自幼在舅舅家长大。
他只有几个亲人。
以韩家在宁安府的地位可以毫不费力的收拾这一家,甚至韩谕都已经起了这样的念头。
梁轻舞也是查过之后才有此警告,表明是认真的。
但她却不管宋池,这是什么意思?是拿我韩家当磨刀石吗?
韩谕愤怒至极,但也不得不认真对待,北府军女帅,大周武安侯,当今军方第一人,这个不过双十之年的姑娘,他可不敢轻视。
为什么首辅大人就不能出面?有他给沈家施压就不信他们敢不从。
却眼睁睁看着不管不顾,还能说出风凉话。
什么首辅之子,根本就是个废物!
韩谕心里咒骂着宋鸣,连带着对宋世文也心有不满。
钱你拿了,名声你要了,到办事的时候什么都不管。
难道我儿只能承受屈辱了吗?
韩谕呢喃着,面色扭曲。
……
翌日,清晨。
绚烂的晨光洒落,天空中白云轻柔悠扬,预示着会是个好天气。
不过是红日初升考院外已是车马粼粼,人流如织。
今天是县试放榜的日子,众多考生学子们都提前等候,议声如潮。
“杨兄,今年通过县试可有把握?”
“县试所出考题竟然是截搭题,我连题意都未看懂,又怎么能考中?”
“是啊,怎么会出截搭题呢?实在太难了。”
众多考生哀嚎,突有一人问道:“你们猜为什么会出截搭题?”
“这还用说么?自然是因那个沈家书童了,就因他跟韩家少爷打赌,才有了这么难的考题。”
“不知那家伙考的怎么样?”
“开考不到一个时辰就交了卷,想必是知难而退自暴自弃了。”
“若他没通过县试,便是输了赌约,岂不是要在韩府门前当众给韩元正舔鞋?”
“胸无点墨,没有半分才学还敢跟人打赌,他活该给人家舔鞋!”
“待放榜结束就立即到韩府门前看他笑话。”
在场人都怒骂着,他们都知道就是因宋池的缘故才会出现这么难的考题。
“放榜了!”
这时有高呼声响起,有两个衙差过来把考榜张贴在考院墙围,随之便有众多人围了过来。
“这么难得考卷,我倒要看看是谁拿了县案首!”
“能拿案首者必有惊世之才,是我等考生学子效仿榜样!”
“没错。”
众人交谈着都凝目看去,随即呆立当场,还下意识的齐唰揉眼睛。
“我是不是看错了?”
有人呢喃着。
“没记错的话,那个沈家书童好像就是叫宋池吧?”
“莫非是重名?”
“他不是提前交卷了吗?他怎么会成为县案首?”
一众人神色呆滞,因为榜首的名字就是宋池!
“他成了县案首,那就是赢了赌约……这个时候我们应该去的是沈家,而不是韩府!”
有人惊呼出声,所有人愣神,紧接着便开始狂奔。
他们顾不上骂宋池了,眼下自然是看热闹最要紧,韩家少爷输了,这个反转明显更大。
就在此时,韩谕父子已经到了沈家门口,还有几个知情宁安权贵。
几个衙差来回走动把围观的人拦在外面。
宋池目光停在不远处的一辆马车上,他知道马车里坐的是梁轻舞。
女人脸皮就是薄,不就是睡了一觉,怎么连面都不敢见了。
这时韩谕走过来,他并未看宋池,而是对着沈崇道:“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撕破脸对谁都不好。”
沈崇淡淡道:“从今天开始宋池已经不是我沈家书童了,所以我也做不了主。”
“宋池,得罪本少对你没有任何好处,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韩元正当即出言威胁,还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他靠近宋池压低声音道:“女帅今日就会离开宁安返回京城,她护不住你!”
宋池问道:“如果我这次不让你履行赌约,你会放过我吗?”
韩元正神色微动,一个小小书童却再一再二的冒犯他,让他声名大失,让韩家丢尽颜面,他怎么会放过?
“这就是了。”
宋池对韩元正的想法深知肚明,“在女帅归乡宴上,你在众目睽睽之下给我行了拜师,从那时你便已经记恨上我,无论我做什么都无法改变,所以我让与不让都没有任何用处。”
“既然如此.....”
宋池直接道:“我要你现在就完成赌约,给我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