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没过两日,第二日,大晚上的,刘氏就上门了。
燕叙还没在家,今日是圣上带着大臣们进城的日子,燕叙不光是锦衣卫百户,还是仪仗队的,得跟着太子去迎。
反倒是燕侯爷,只是个屯田郎中,叫上官打发回家了。
稚雀到的时候,刘氏已经哭上了。
“都是一家子亲戚,总不能分家了,连血脉亲情都断了,大哥大嫂就不管我们了吧?”
“我们二房被分家的时候,可只拿了一点私产,我们都快吃不起饭了,也没有求到大房来,老爷求到田内官跟前也是因为手头没有钱,才委曲求全和一个宦官合作做生意的。”
“谁知道那田内官犯事了,反倒连累到老爷身上了,大哥大嫂,你们可不能不管啊,我们二房可是孤儿寡母啊~”
燕侯爷下意识有些急,可想想之前燕坤说的那些话,只淡淡道:“那田内官是圣上跟前的太监,能关他的只有陛下,二弟会进去,定然是跟着犯了什么事,陛下又没说要关多久,也许等到陛下消气,就给放出来了。”
闻言,刘氏眼底闪过一丝怨毒,一下子扑到燕侯爷跟前,“大哥,你难道不知道,老爷被关,可是有燕叙一份功劳,大哥,你说,二房到底惹到了你们什么,一分家,就骨肉相残!”
“你们若是不忿我们二房拿走的那一点私产,要回去就是了,何必这样对付我们二房呢?”
燕侯爷一惊,有些没底气,“叙儿他不会做出这种事的……”
想起之前叙儿说要杀二房全家的眼神,燕侯爷不自觉抖了一下,他心底信了,这孩子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稚雀说的那些事也没发生过,大房到现在都是好好的,叙儿不至于……
“什么不会!他就在现场,就是他诬告老爷和那个田内官有染,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竟然让圣上相信了他,可怜的老爷啊,二房无权无势,就只能任人宰割吗?”
刘氏干脆抱着燕侯爷的腿哭嚎起来。
燕侯爷蹙眉,虽然心底不赞同儿子的做法,但明面上,他并不想拆自己儿子的台,这种残害手足的名头怎好承认?
“哎呀,你这般成何体统,我试着同叙儿……”
【哎呀!侯爷不会真信了吧,这耳根子怎么能软成这样,侯爷能在朝中当那么多年官真是阿弥陀佛了!】
稚雀心底翻了个白眼。
【少爷可没有这么不要脸,明明就是真的,是燕坤想要搭上那个秉笔太监,所以才献身的,那场面我都不想说,燕坤都光溜溜在桌上了……】
呕——
稚雀没忍住小小干呕了一下。
没发现满屋的人都是一脸的震惊,然后微妙起来,看着刘氏的眼神都带上了一层怜悯。
【那死太监不光嘴……还拿着根玉势……】
【也不知道刘氏要是知道这个场面,还会不会给燕坤求情?】
【按照刘氏的性格,怕是杀了燕坤的心都有吧?】
喔——
燕妙仪死死咬住嘴,才没让自己惊叫出声。
燕侯爷整个人大受打击,抖如筛糠瘫坐椅子上。
他原本好好的弟弟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大哥,你说句话啊大哥!”刘氏喊了一声。
【再说,燕坤这么献身那个死太监,也不知道是不是来祸害燕家的,昨天为了脱身,还拿燕家人威胁少爷,燕坤在旁边什么也没有说。】
【哎,侯爷怎么没动静了?】
燕侯爷一个激灵,回神,嫌恶地抽回自己的腿,冷冷道:“陛下不杀二弟,已经是看在爹的份上了,弟妹还是回去吧。”
已经准备让人去给燕叙报信的稚雀又回来了。
【哎呀,侯爷开窍了?】
燕侯爷尴尬,幸好脸上有胡子了,不然都掩饰不住。
儿子都直接架空他们夫妇了,明显是不信任了,他总不能再做出点什么错事,让儿子更讨厌他们吧?
叙儿可是他们的长子啊。
刘氏一愣,弄不懂以往拿亲情就能忽悠到的燕侯爷最近怎么变得不好忽悠了,“你们大房真要如此绝情?”
“并非大房绝情,二弟献身那个太监到底是存着什么心思,弟妹比我们清楚,也不必这般假惺惺来求,到时候这样的事闹大了,大家脸上都没脸。”
燕侯爷那个愁啊,本来自己在屯田员外郎的位置上好多年了,如今孩子们都大了,他还想往上升一升好给孩子们说亲的,可是如今出了这档子事,机会就更渺茫了。
圣上可是最厌恶这种事了,不撸他的官都是阿弥陀佛了。
想到这,燕侯爷对二房有了厌恶。
“李妈妈,送客!”
刘氏被强制送客,一路骂骂咧咧,上了自家的马车又吓了一跳。
那燕幼清不知道什么时候坐进去了。
刘氏来气,扬起手就要给燕幼清一巴掌,却被一下擒住,那张令她厌恶的脸上勾起一抹笑,“夫人,难道不想救爹的命了吗?”
“呵,难道你还有办法?你若是有办法,也不会让我跟你父亲被大房分出去了,没用的东西!”
那是因为,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帮你们啊。
燕幼清只当听不见,道:“我有个法子,能救爹出来,只不过,需要恒哥帮忙,夫人应当不会拒绝吧?”
刘氏蹙眉,防备地看着燕幼清,可是燕坤再怎么样,也是能撑起一个家的,如今燕恒还不成器,燕坤要是真的没了。
那二房真要没落了。
…………
才送走刘氏,不过下晌,稚雀从燕廷嘴里听到一个消息。
“稚雀,你知道吗,那个想要算计方小姐的徐襄,因为与人争夺花娘,不知道被谁打死在万芳阁了。”
燕廷说话的时候,一直在盯着稚雀的神情。
稚雀惊愕,“争花娘被打死?”
这就是少爷说的不用管吗?
燕廷点头,显然也有点慌,“稚雀,那日你和大哥唔——”
稚雀捂着燕廷的嘴把人带到角落,只道:“二少爷,这件事不要和别人提,那日我们救了方小姐就离开了酒楼,别的什么都没发生。”
燕廷沉默片刻,就在稚雀心里忐忑的时候,又见燕廷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笑了起来,掏出一锭银子,约莫有十两,“……稚雀啊,过几日我要出去,咳……云烟画舫的十三娘邀请我去听琴,你跟着我一起吧,这是酬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