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准确来说,落霞山并不是一座山,只是一个坡很长,也不怎么陡的土坡;但因为实在过长,以至于在尽头处竟成了一个高几十米的悬崖,从远处望去也就与小山无异了。
值得一提的是,每逢夏季,当地青年男女就会经常结伴来此闲游,尤其是在火红的深秋,行至枫叶林中,寻得一处阳光之地而坐,被赤红的枫叶环环包围……
又或是在半山腰的洞穴中,走进去便能看见一处从山顶穿至山下的露天洞窟。经由身旁的石阶下到底部,在盘根错节垂落如发的翠藤中,来到唯一被日光直射的碧潭前,这时虫鸣入耳,同与佳人映于湖镜中……反正就是当地小情侣的约会胜地罢了。
不过厄珐斯不知道这些事,只是在来到这里后发现了空无一人的实验场。
魔力波动的话,好像也没什么……有一点!
顺着波动慢慢找去,还没见其人,伏拉梅的声音便已传了过来:“厄珐斯!这边!”
厄珐斯没有刻意去隐藏自己魔力波动,自然被伏拉梅很轻易地感知到了。
穿过一棵棵绿意盎然的枫树,呈现在眼前的是片开满野花的林间草坪,和一具静静蜷缩在地上的类人形机械。
“厄珐斯,你还记不记得昨天你在研究中心那里看过的那张图纸?”
“这就是……魔像?”
厄珐斯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庞然大物,努力回想着漫画中那座烹调用魔像的样子,很快便发现差异并不仅在一处:
与漫画中相比,各个部件都臃肿了不少,整个主体也是同样;且每个关节处都密密麻麻地刻着看不懂的符文,很符合其他漫画中对魔法造物的刻画。
“嗯,这个东西我很早之前就已经开始研究了,不过根本无法像对那柄剑刃一样赋予其指令,甚至连操纵它都做不到。”
“你已经能够像操纵剑刃一样操纵其他东西了吗?”
“没错,对其他的物品已经能做到短暂操纵,但稍稍大一些,或者是魔力传导不流畅的都会失败。”
伏拉梅如此轻描淡写地说出,好像说得解析这种魔法很简单一样。
“不愧是赛丽艾都承认的最有天赋的弟子啊……”小声嘀咕两句,厄珐斯又对这具魔像起了兴趣:“你有没有想过,会不会是魔像体型过大的缘故?”
“应该不是。”伏拉梅抚摸着魔像表面的符文,淡淡说道:“这几乎已经是最简结构了,为了能使其表面刻印的那种魔法的阵法起作用,我甚至将它的材料基本全换成了便于魔力传导的材料。”
“那有没有可能,是刻在上面的阵法出了问题?”
伏拉梅摇了摇头:“没有问题,但如果你的意思是这种魔法解析还不透彻的话,那我也无话可说——仅仅到这一步,就已经花费我近一年时间,而再继续往下的话,解析的难度几乎是几何倍增长,没几年的时间根本连皮毛都接触不到。”
说完之后,伏拉梅干脆坐在一边的一处木桩上,两手捧着脸看向厄珐斯:“厄珐斯,你有什么好想法吗?”
而后者却默默低着头,攥着拳头,像是在思考着什么。良久才抬起头,冲着伏拉梅淡淡笑笑:
“我试试吧。”
随之,魔像表面的符文一个个亮起,魔力沿着凹下去的纹路如潺潺流水般汇聚,流入了魔像的关节处。
但很快,魔像重新黯淡下来,仿佛刚才的一切不过只是幻觉。
伏拉梅却不这么觉得,反而兴奋地从木桩上蹦起来,一步并做两步跑到厄珐斯身旁:“厄珐斯,刚才你是怎么做到的?”
“其实,很简单……”
先是头部,然后魔像的双手缓缓伸出,撑在地面,支撑着整具身体,将双腿立起,一顿一顿地转向了二人。
然后在二人的目光中,魔像俯下身子,用两只尖刺夹住一朵野花,稳稳递到了伏拉梅的面前。
收下花后,伏拉梅再次看向厄珐斯,而后者却只是冲她点点头,取走了她还握在手中的花朵:“乐意为您效劳,伏拉梅小姐。”
“我说实话,你这样子真的很违和。”
“是吗?那还是算了。”
“不过我现在又对一件事情有些好奇。”说着说着,伏拉梅的视线不经意地定格在他腰间的几个皮制鞘上:“那柄剑刃,你是不是知道它是从哪里来的?”
厄珐斯一惊,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坚定地与伏拉梅对上了视线:“你觉得呢?”
“不要经常对女孩子用反问句,会让她很为难的。”
“是我。”
话音落下的那刹,几柄一模一样的剑刃从鞘中飞出,悬停在了二人身旁。伏拉梅不语,同样把那柄剑刃放出,在二人身旁不断绕着圈。
“你信不信?”
“我当然信。”伏拉梅突然笑了起来,绿色的眼眸中倒映着厄珐斯似笑非笑的表情:“就是,我能再问最后一个问题吗?”
“请便。”
午后六时的日光是淡淡的橘红色,款款洒落在翠绿的枫叶上,将其映得通红,仿佛在一瞬间来到了深秋。
这个季节,既是生命将要雪藏起来的前兆,也可能代表着结果时丰收的情景,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高兴和幸福。
“我们之前,真的只是朋友吗?”
“说不定呢,也许……你我之间其实是兄妹关系?”
伏拉梅又笑了,笑得很坦然,很自在,但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那我的好哥哥,我能收下这柄神奇的剑刃吗?”
“当然,以后哥不在的时候,就让它代替我陪着你吧。”
太阳不知不觉间已经落到了地平线上,给整个世界分享着它最后的余光。这个时间要是再不回去,可就真的得在外面过夜了。
二人就这样乘着余晖往山下走去,行至半途,耳畔忽然传来了一阵悠扬的歌声——
在蓝天之下,在大海之上,
乘着歌声的翅膀,
心爱的人,我带你飞翔,
向着伏尔茵河的原野,
那里有最美的地方。
一座鲜花盛开的花园,
笼罩着寂静的月光,
桔梗在那儿等待,
它们亲爱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