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忽地,伏拉梅被一阵脚步声惊醒,顺着声音望去,厄珐斯正端着小碗,顶着太阳缓缓走过来。
靠近后,便随着伏拉梅一齐坐下,连着将手中的小碗递了过去。
“这是……冰吗?”
“你尝一口试试。”
又接过厄珐斯递来的勺子后,伏拉梅将信将疑地挖起一勺,刚放到嘴边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奶香味。
但看着某人期待的眼神,伏拉梅还是没怎么犹豫,直接将其送进了嘴中。
瞬间,八月当头的高温被一扫而空,夹杂着牛奶的醇香和微甜,透人心脾的凉意顿时席卷了全身。
见伏拉梅的反应,厄珐斯满意地点点头:“怎么样?”
“你自己研发的吗?”说着,伏拉梅也没什么避讳,又挖起一勺冰沙放进了嘴里:“谢谢,我很喜欢。”
“我第一次做,没想到这么成功吗?”
“嗯,也许你在研究这种东西方面的天赋会比认真钻研魔法好得多呢。”
连着吃几口后,伏拉梅把碗放在地上,一只手搭在收起的腿上,背靠树干侧着头,看向同样看着自己的厄珐斯,淡然笑道:“我收回刚才那句话,其实你研究魔法的天分也不错。”
“就因为那个闪烁魔法?我作为掌握它的人,对如何构造有点思路,是很正常的好吗?”
“别这么说,贬低自己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哦。”
发现自己的辫子有点松了,伏拉梅便直起腰,正准备把它扎好,却一个不小心,差点将地上的冰沙碗给打翻。
虽然厄珐斯及时接住了,但辫子还是不免沾上了一些已经开始融化了的冰沙,在橙黄的发丝上显得格外显眼。
“对不起,不小心碰到了……做那个甜点很麻烦吧?”
“没有,对于我来说挺简单的,只是你的辫子沾上了一些。”
“是吗?这种东西清理起来挺麻烦的……”
“要不……”厄珐斯咽了口口水,从包里拿出一只洁白的手帕:“我帮你擦擦?这样扭着身子也不怎么舒服。”
“好啊,谢谢你。”
为了方便厄珐斯,伏拉梅还特地转转身子,把自己的背对准了他。
后者见这一幕,心里咯噔一下,但手上的动作丝毫没停,先用水流魔法把手帕浸湿后,再一只手把辫子的尾端轻轻托起,然后才慢慢地在污渍上擦拭起来。
整个过程中,厄珐斯干得聚精会神,全然没发现伏拉梅一直在侧头看着他。
擦干净后,原本就已不怎么牢固的辫子一下子散了开来,一根根的发丝透过指缝,垂落到了地面。
“散了吗?”
“嗯,差不多都散了。”收起手帕后,厄珐斯犹豫一下,仍旧鼓起勇气道:“我帮你扎一下吧。”
“可以啊,你也会扎麻花辫吗?”
“之前……学过。”
“学过?”伏拉梅闻此,忽地来了兴趣:“是跟谁学的?”
“是……”
支支吾吾了半天,厄珐斯还是没说出来是跟她学的。
“那除了麻花辫,你还会扎其他发型吗?”
“不会。”
“你是跟我学的吗?”
“……嗯,之前你有时候不方便扎辫子的时候,就由我来帮你扎。”
伏拉梅背对着厄珐斯,看不到脸上的表情,却能从略带笑意的语气里大致猜到些许:“是吗,那我们之前关系真的很不错呢。”
“还记得你教我时,我好长时间学不会,还总是会扯疼你,你也只是嘴上不饶人,却在一遍遍地给我演示,耐心地教我这个结……”
一边编着辫子,厄珐斯一边回忆着当时的情景,直到快编好了,才猛然想到现在的情况,赶紧悬崖勒马闭上了嘴。
但伏拉梅好像听得很满足,厄珐斯不说了,还会调侃一下:“怎么说着说着,不说了?”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
最后学着记忆里伏拉梅的样子,把头发再顺一下后,厄珐斯随后坐到一旁,自顾自地盯着地上的草看。
“你扎得很好呢,没想到快四年过去了还这么熟练——不会偷偷给其他人扎着练手了吧?”
“没有,我还没给其他人扎过辫子呢。”
两人正在聊着,休格利昂却突然从树林深处冒出,手里还拿着一封包裹相当完好的信件。
见到信件,厄珐斯浑身一颤,赶忙挥挥手示意休格利昂不要过来。只是同时,伏拉梅也已经看到了手中的信件。
注意到厄珐斯满脸紧张,伏拉梅兴趣更甚,于是先他一步起身,冲着休格利昂走了过来。
要过信件后,伏拉梅并没有直接打开,而是先问了问厄珐斯:“我可以看看吗?”
“你……看呗。”
拆开后,里面是一张字迹相当工整,还带有特殊印花的纸张,伏拉梅只一眼,就认出了是委员会的正式通告:
“特级魔法使伏拉梅,厄珐斯,鉴由未经上报离开帝都,且涉及有关索里索琉斯的被害事件,现勒令二人返回帝都,由委员会代为帝都宪法官讯问。”
读完后,伏拉梅愣在原地,还不可置信地再多看了几眼。
注意到伏拉梅神态不对,厄珐斯立马跑过去,试探性地问道:“伏拉梅,怎么了?”
“你,知道这封信的内容吗?”
“我……”
厄珐斯心里忐忑不安,还以为是自己偷摸去帮伏拉梅完成公会派发的任务被发现了。
虽然听上去不是什么事,不过厄珐斯本意是想让她好好修行,不被这些其他东西打扰了,便一直没有跟她说这件事。
但看现在这架势……还是坦白比较好。
“是……公会派发的任务?”
“你自己看一下。”
一扫而过后,厄珐斯也感到相当震惊——他甚至连那个所谓索里索琉斯的名字都没听过,跟他被害又会有啥关系?
“厄珐斯,这件事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
“那就一定是他们搞错了。”
说完后,伏拉梅却长叹一声,看向厄珐斯的目光低沉了不少:“但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要回去一趟。毕竟是一个公爵被害,还有宪法官的介入,这次事情非同小可了。”
“这么严重吗?”
“原本魔法使的名声就不好,这下子要是不回去,委员长们有的是机会大肆宣传一下,还能以逃避审判为由顺理成章地直接定你的罪。”
“那要是他们本来就想对你动手,还有什么必要再借着这件事呢?”
“委员长们有能力这样干是不假,但若今天的这个人是你,明天难道就不会是其他人吗?没有合理的理由便对一名特级魔法使动手,公会内部任何一个魔法使都不会坐视不管的。不过你要是真被抓到了实质性的把柄,是没有一人会站出来给你撑腰的。”
不知不觉间,太阳照在了两人身上,没一会便被晒得燥热无比。
“没办法,只能这样顶着大太阳提前回去了。”
“就这样,没做任何准备便回去?”
“我们没有什么可准备的。”
“不,我想是有的……”
渐渐地,车夫的歌声把厄珐斯从回忆中拉回了现实。抬眼望去,耸立在地平线上的,正是那座乌云下的帝都城。
“都一个多月了,还在想着审讯的事吗?”
发觉厄珐斯的神情还是那么严肃,伏拉梅不禁安慰起了他:“别担心,他们是怎么不了我们的。”
“可我还是有点担心。话说回来,休格利昂真的没问题吗?”
“当然没问题,不要怀疑我作为特级魔法使开发的气息掩盖魔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