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走了一炷香的时间,脚下的石阶消失,通道变得平缓开阔。两侧的石壁上,开始出现大片清晰的壁画。
这些壁画的风格原始而粗犷,线条简单却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力量感和生命力。它们描绘的景象,似乎并非某个特定文明的历史,而是更加宏大、更加本源的画面——有混沌初开,星辰衍化;有顶天立地的模糊身影开辟天地;有古老的祭祀仪式,沟通着未知的存在;更有惨烈无比的战争场面。
其中一幅巨大的壁画,瞬间吸引了两人的全部注意力。画面中央,一个巨大到难以想象、周身散发着无尽光芒的类人形态存在(面目模糊,无法看清),正屹立于虚空之中,对抗着如同潮水般无穷无尽的黑暗扭曲生物。那光芒存在手中,握着一件武器,其形状和散发出的纯净气息,竟与清眉心的符文印记有着惊人的相似!清看到这幅壁画,身体猛地一震,灵魂深处的碎片记忆仿佛被投入了一颗石子,荡漾起剧烈的涟漪。
紧邻着的另一幅壁画,则描绘了无数璀璨的光点如同流星雨般从天外降临,融入一颗初生的星球。随着光点的融入,荒芜的大地焕发出勃勃生机,山川河流诞生,草木繁盛。然而,画面的下半部分,却有丝丝缕缕的灰黑色“污点”,如同毒素般从地底深处悄然蔓延,所过之处,生机凋零,光芒黯淡,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清喃喃低语,眼中充满了震撼。这些壁画印证了她之前的猜想,这场光明与黑暗,或者说“净化”与“侵蚀”的战争,其源头远比她想象的,甚至比她灵魂碎片记忆所承载的时代,还要古老得多!这几乎是世界诞生之初便已存在的对立!
而江枫,则被另一副壁画牢牢吸引,心神剧震,几乎无法移开目光!那副壁画描绘的并非具体的生物或战争,而是一个巨大的、缓缓旋转的漩涡。漩涡的一半,是纯粹到极致的光明与秩序,散发出创生与稳定的气息;而另一半,则是深邃、狂暴的黑暗与混乱,充满了毁灭与不定的力量。光明与黑暗,秩序与混乱,在这个漩涡中相互交织、相互依存,构成了一个完整而又充满矛盾的整体。这幅画面,竟与他此刻体内那危险而脆弱的“混沌秩序与混乱印记”的共生平衡,有着惊人的神似!看到这幅壁画的瞬间,江枫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体内的两种力量仿佛受到了某种牵引,竟短暂地停止了对抗,产生了一丝奇异的和谐共鸣!这壁画,难道揭示了他体内力量的某种本质?或者说,是一种早已存在的古老模式?
正当两人都被壁画中蕴含的惊人信息所震撼,沉浸在各自的思绪中时。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但在寂静通道中却格外清晰的碎裂声,从前方通道的更深处传来。仿佛有什么尘封已久的东西,因为他们的到来,被触动了机关,或是……苏醒了。
两人浑身一凛,瞬间从震撼中惊醒,警惕地对视一眼。清将净化光罩催动到极致,江枫也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混沌秩序之力再次流转,戒备地缓缓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靠近。
通道似乎快要走到尽头了。前方隐约可见一个更加广阔的空间轮廓,而那“咔嚓”声之后,一股微弱但极其精纯、浩瀚的能量波动,如同沉睡火山苏醒前的第一缕气息,正从那空间入口之后缓缓弥漫开来。
两人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穿过通道尽头的狭窄入口。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庞大到超乎想象的地下穹窿空间,展现在他们面前。
空间的规模,远比外面容纳骸骨尖塔的区域更加宏大。穹顶高悬,看不到尽头,镶嵌着无数拳头大小、不知名的奇异晶石,散发着柔和而古老的光芒,如同永恒的星辰,将整个空间照亮。但这光芒也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感”,仿佛已经燃烧了太久太久的岁月。
空间的正中央,静静矗立着另一座祭坛。
这座祭坛,比外面那座被黑暗侵蚀、布满骸骨的祭坛,更加古老、更加完整,也更加庞大巍峨!材质似乎与外部祭坛同源,都是一种非金非石的奇异材料,但这座内部祭坛通体呈现出一种温润的玉白色,上面雕刻的纹路清晰可见,其繁复、玄奥的程度,远非外部那座残破祭坛可比!
最重要的是,这座内部祭坛没有散发出丝毫邪恶或污秽的气息。相反,它正静静地流淌着一种纯净、古老、近乎天地本源的能量波动。那波动浩瀚而平和,正是刚才那声“咔嚓”之后,开始从沉寂中复苏的气息。
祭坛周围的地面上,刻画着一圈圈巨大的阵法图案,线条流畅而古朴,与祭坛上的纹路同源,构成一个完整的体系。但可惜的是,这些阵法图案绝大部分区域都已黯淡无光,失去了能量的支撑,只有靠近祭坛的部分,随着祭坛的复苏,才亮起了微弱的光芒。
看到这座祭坛的瞬间,清眉心的符文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青光!一股强烈的,如同游子归家般的共鸣感,从符文深处涌现,直指眼前的纯白祭坛。仿佛这祭坛,就是她力量源头的一部分,是失散了无尽岁月的“同伴”!
而江枫体内的混乱印记,此刻也变得异常活跃。但这一次,没有丝毫恶意或警惕,反而传递出一种极其清晰的,近乎本能的渴望——渴望“连接”,渴望“理解”,渴望靠近那座祭坛的核心!这种感觉非常奇特,与之前面对通道气息的警惕截然不同,仿佛这祭坛本身,对混乱印记并无排斥,甚至……有所吸引?
两人心中同时闪过一个念头:外面的那座骸骨尖塔和被污染的祭坛,恐怕只是后来被黑暗力量占据、改造,用来模仿和压制这里的“赝品”或“子祭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