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说笑了,不收钱财,你如何生活?”
刘臻说着,出门来到骑来的马匹旁边。
从马背的褡裢上摸出五吊钱返回屋中,放在刘氏面前:“这些勉强算是定钱。”
“不论这次我采买多少,回去之后都再派人把剩下的货款送来。”
典韦看着那五吊钱,瞪大了眼睛。
心说这钱哪里来的?
那两箱钱不都散出去了吗?
两人一路同行,也没发现刘臻骑的马身上还有五吊钱啊!
难不成又是因为酒吃多了,所以没留意?
典韦暗暗攥拳:看来以后这酒,是得少喝了!
刘臻的钱当然是从万灵仓库里摸出来的。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无心的动作。
竟然让一个无酒不欢的彪形大汉,真正动了戒酒的心思……
钱都摆在面前了,刘氏没有推辞,神情淡然。
她亲自带刘臻到了刘家的桑田,选了最好一批桑树,请了乡邻连根带泥地挖出来。
又去了蚕室,亲自替刘臻选了一批优质的蚕卵。
还在刘臻的要求下,介绍到了乡邻家中,多选了一些不同种类的桑树和蚕卵。
原本刘臻是可以存在万灵仓库的,像先前收集到的其他粮种和蚕卵一样。
只是这么一大车东西,突然消失,难免会引人怀疑。
所以刘臻还特别雇了两辆马车,准备返回新县。
典韦本打算留在襄邑生活,也好日后能顺便照顾刘氏。
刘氏不同意,而且态度十分坚决:“哥哥大好的男儿,当有所建树,如何能被我一个寡妇拖累?”
“想必亡夫若泉下有知,也不会同意哥哥留下来。”
“往后我孤身一人,吃不了多少粮食,日子不会难过。”
“更不用说日后还有这位刘臻兄弟派人送钱来。”
“典韦哥哥无需挂念,去做你想做、该做的事罢。”
典韦见她坚持,也只好同意。
本来典韦会去投奔陈留太守张邈的。
可有刘臻在,又怎么会放过这么一员猛将?
他趁机说道:“典韦兄,我那新县新建伊始,周边甚不安定。”
“你未来若无别的打算,何不来助在下一臂之力?”
典韦欣然答应:“正有此意。”
隔日。
两人便分别赶了一辆马车,归往涿郡,才走出襄邑地界。
因路上颠簸。
刘臻赶的马车上一筐蚕卵不慎掉落。
他听见动静,立刻停下捡了回来。
再往车上装的时候,竟发现给刘氏的五吊钱,被藏在了车里。
刘臻一愣,随后面色一变:“不好!刘氏要寻短见!”
他忙将此事告知典韦。
典韦慌忙解开一匹马,飞身跨上便往回赶!
刘臻看看马车,再看看典韦,两头都不能舍。
干脆解开一匹马,然后大手一挥,将两辆马车全被他存进万灵仓库了。
接着,他也快马追了回去。
刘家后院。
刘氏跪在丈夫坟前,两眼泪花。
手握一支银簪:“夫君,为妻的来陪你了……”
而此时典韦才刚刚赶回来,大呼一声:“弟妹不可!”
随即翻身下马。
刘氏回望他一眼,没想到典韦竟又回来了,可这并没有让她收起轻生的想法。
她泪水涟涟,大声道:“夫君死了,我岂能独活?哥哥就别管我了!”
说着,她双手握着银簪,猛地往喉咙上扎去!
典韦加快脚步。
可两人之间尚有二十多步。
他速度再快,又怎么比得过离喉咙不过几寸的银簪?
生死一刹间。
一块泥球从典韦耳畔飞过,砸中刘氏手腕。
“呃……”
刘氏轻嘤一声,手腕吃痛,银簪掉落。
是刘臻及时赶来了。
见人救下。
典韦和刘臻都松了口气。
刘臻翻身下马,和典韦一同赶到刘氏跟前对她说:“逝者已矣,夫人你这又是何苦?”
刘氏掩面啼哭:“我与夫君有约,谁若先死便在奈何桥上等着另一人,如今夫君走先了,我怎能叫他苦等?”
“典韦哥哥,刘臻兄弟,我知你二人好心,求你们别拦我了,叫我去罢——”
她一脸决绝,竟又起身,快跑着伸头撞向门框。
刘臻和典韦反应迅速,一人拉住了她一只手腕。
典韦痛心疾首地劝道:“弟妹!你今日若真个死了,叫我日后有何颜面去九泉之下面见刘兄弟?”
刘臻这边,却是眉头一皱。
他中指刚好捏在刘氏腕子的脉搏上,分明感觉到了两股脉搏,一大一小。
这是……
“你不能死。”
刘臻笃定地说:“刘夫人,你已有身孕,若是撞死在这儿,便是一尸两命。”
此话一出,刘氏立刻僵住了。
她垂首摸了摸小腹,又抬头看向刘臻,嘴唇颤动着问:“刘臻兄弟,此话……当真?”
典韦也激动万分:“刘兄弟,此话当真?!弟妹她,有身孕了?”
“自然。”
刘臻点头,怕她不信,还把华佗抬了出来:“当世神医就在我新县落脚,在下平日里耳濡目染,多少学了点问切手段。”
“喜脉最是好断,方才一探便知晓了,夫人如若不信,你也可再找医生诊断。”
“夫人切莫再动轻生的心思。”
“刘兄弟死者不能复生,但夫人起码能替他留下一条血脉。”
刘氏肩头颤动,神色也变得又哭又笑,复杂万分。
她咬着嘴唇,慢步来到丈夫的衣冠冢前轻轻跪下,呢喃道:“夫君,你有后了……”
片刻后,刘氏终于冷静下来。
三人回到屋内,再做打算。
“刘夫人,如今你只身一人,若再养个孩童只怕不已。”
刘臻招揽道:“在下是新县县令,正打算在新县广植桑树,养蚕抽丝,教县民们织造锦缎。”
“你既然有养蚕的技艺,不如随我前往新县替我教授县民。”
“吃住都算在新县账上,每月还能给你一笔酬劳,如此积攒些钱财,生下孩子之后,也有能力将他养育成人……”
典韦疯狂点头:“刘兄弟说的是,弟妹你就是不为自己考虑,也得想想腹中的胎儿!”
刘氏见两人都给她盘算好了,心中大为感动:“典韦哥哥,刘臻兄弟,你们如此待我,我只怕无以为报……”
“我……只会养蚕、抽丝纺线,如何制成锦缎却是不懂的呀。”
刘臻笑道:“无妨,你只教授会的便是。”
典韦:“刘兄弟说的是啊!”
刘氏:“既然如此,那……好吧。”
商量好了所有事后,典韦张罗着给刘氏收拾行装,一切停当时,已经过了半天。
三人又雇了一辆马车,来到先前停下的地方。
典韦怒了:“刘兄弟,咱的马车叫人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