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风南没有回答，只是对着马大人露出一个冰冷的笑，让他寒毛直竖。
眨眼间，谢风南的攻击便向马大人的心脏处袭去。
慌乱之中，马大人拼命侧身躲避，虽然那一拳并没有直接命中，但凌冽的拳风依然擦过了他的皮肉。
“你疯了吗？你不能这么做！”马大人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沉稳淡定，狼狈的在地上翻滚着。
谢风南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中是血色翻涌。
一开始的时候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这些实验体都不反抗呢。
明明他们所掌控的力量，想要推翻实验基地，不说轻而易举，却也是赢面极大的。
·但没有人选择这么做。
因为高治的实验团队，用恐惧和谎言将他们束缚住了。
长期为奴的人，身上会产生奴性。
这些实验体在基地这种日复一日的压迫和洗脑之下，早就失去了反抗的意识。
即便他们拥有力量，也只是成为高治他们的工具而已。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所以谢风南也没想过给他们灌心灵鸡汤之类的事情。
就连他自己都在这种环境下，变得早就跟在蓝星时候的他大相径庭了——
杀人所产生的罪恶感，在这片暗无天日的试实验基地里，不说被消磨的一干二净，却也是被压制到了灵魂深处，最不起眼的角落里。
谢风南低头看着马大人逐渐失去光彩的双眼，面无表情的想着，恩，又超度了一个人。
“你……杀了他？”
这一幕带给谢星默的感受是无法言说的，他似乎听到了什么东西正在一点点破碎的声音。
谢风南抬头看向他，语气平淡，“不能杀吗？”
不能杀吗？
这句话在谢星默心中回荡着，他被惊得呆立当场。
在基地其他人都默认，马大人这些人都是绝对掌控者的情况下。
谢风南居然敢做出这样的事，他就不怕吗？
在基地里，最痛苦的事并不是死亡，而是各种非法实验。
它们带来的折磨，让每个实验体都活在无尽的恐惧之中。
这种恐惧深入骨髓，使得所有人都不敢升起反抗的念头。
谢星默曾以为谢风南也是这样的人，现在看来好像并非如此。
“就……不怕他们的报复？”他忍不住问道。
“怕呀，可是不杀他，死的就会是你了。”
谢风南没把自己囊括进去，因为他知道自己是不会死的。
马大人还活着的话，也不会允许这种事的发生。
他很早就知道自己对于高治他们来说是特别的，他们不会让自己轻易死亡。
最起码，现在他们还不允许自己死掉。
谁叫他身上的价值，还没被榨干呢。
虽然这样做会让自己面临的境地更为艰难，但只要能活着，就都不是事。
谢星默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为什么？”
谢风南只是笑了笑，就转身离开了。
后来的他再被问起的时候才回答道：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这并不是把谢星默当成了谁的替身，因为谢风南说的那个人就是他自己。
那个在黑暗中独自摸索，哪怕希望看起来如同风中残烛般微弱，也要凭着一股顽强的求生欲活下来的自己。
在那段充满对未来的恐惧和对命运不甘的日子里，谢风南也曾期盼过有人，会以一副天降神兵的姿态来帮自己，拯救自己。
但没有。
他被各种实验折磨得奄奄一息的时候，一直都只有他自己。
还有系统。
在他无数次恨不得立刻死去的时候，是系统不停在说坚持住。
谢风南不明白坚持下去的意义是什么，但他想活着。
谢星默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明明是想死的，身体却一直在违背他的意愿。
因为他也想活着。
谢风南帮他，有一种帮帮那时候的自己的意味。
他没办法穿越回去给自己力量，但谢星默还有机会。
谢风南不再是那个渴望别人拯救的懦弱者，他在痛苦的磨砺中，成为了自己的英雄。
所以，他选择帮谢星默，就当是小小圆一下自己的遗憾。
谢风南这么想，就这么做了。
他没想过从谢星默身上得到什么好处。
只是从那以后，谢星默就一直跟着他了。
在基地里面，有个看着还像是个人的人陪着，谢风南当然没有拒绝的理由，两人就这么一直走到了现在。
听着谢风南讲述着当时的想法，谢星默似乎明白他的意思了。
当时救下他，只是因为谢风南不想看到，那个与自己相像的孩子，还是要继续孤立无援下去。
他没法对自己好一点，但他可以对别人好一点。
谢星默基本上是没怎么哭过的，但这次却忍不住红了眼眶。
他不明白到底要怎样的境况，才会塑造出谢风南这样的性格。
那次事件之后，谢风南好一段时间都没出现，想也知道，是收到消息的高治团队的其他人，在对他做什么吧。
谢风南不想回忆，那段日子确实难熬，毕竟那是他第一次正面违抗他们的命令。
这对高治他们来说，无疑是不妙的信号，所以他们的手段更加疯狂。
谢风南不后悔，因为他们两个，都活下来了。
不过这也为之后把他的眼睛移植到谢星默身上埋下了伏笔。
但凡换个人，谢风南都一定会杀了对方。
可这个人是谢星默，是他掀起抗争之战的第一个信号。
是他曾以为自己也能成为别人救赎的幻想。
如果谢风南对他动手，那么他们之前所经历的一切都会成为笑话。
甚至让他就这么死去，对谢风南来说都是一种失败和嘲笑。
他不是一个会认输的人。
高治想让他们死，他偏偏就要让他们活。
凭着一身倔强和执着，谢风南做到了。
他们活的好好的，把基地炸了。
冲天的火光与剧烈的爆炸声，像是一场盛大的告别仪式。
他们站在废墟之上，他们是胜利者。
虽然高治早就意识到不对，带着一部分人提前跑路，现在不知道在哪个阴暗的角落里蛰伏了下来。
但已经被谢风南败过一次的人，是再也追不上他的脚步的。